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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珐有口难言。 这是他自己给自己找的借口,现在不好否认,简直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是,对于楼云屏这理所当然的态度,晋珐又有些不甘心。 或许是之前,楼家并不把这桩婚事放心上的态度让晋珐印象太深,他总觉得,楼云屏并没有那么喜欢他。 好像只是因为这桩婚事老是挂在嘴边,说得多了,她才渐渐当了真。 这种感觉如同茅草屋里漏的风,看不见摸不着,却从生活中许多缝隙里钻进来。 晋珐拉着她,忍不住问:“你见不着我,难道不会想我?” 楼云屏讪讪,没立刻答。 她性格好,到京城虽然不久,但也结识了附近不少朋友。 其中有一个姑娘,跟她性格特别合得来,叫做何金晶,也是附近一家商户的女儿。 楼云屏没事时,便和何金晶一起逛街闲聊,也很快活。 其实,想起来晋珐的时间,并不多。 晋珐看她摸鼻尖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再问下去了。 再怎么问,大约也不是他想要的答案,恐怕还会被气到。 要温书的借口已经说出了口,晋珐也不好再改口。 只好强行留着楼云屏,要她等自己背完一篇文章,再一起出去逛集市。 即便已经在心中想好,不要对云屏的事cao之过急,要从容些放慢步调,以免显得他太过痴心。 但楼云屏的反应,让他还是不敢放得太慢。 毕竟楼云屏并不像别家的闺秀小姐,情郎说什么便是什么,会安安静静地等在一旁,还满心欢喜。 楼云屏等急了,或许真不会管他,自个儿玩自个儿的去了。 晋珐草草选了一篇文章,说是夫子要求要背的,其实他自己早就温习过几遍,已经背了个七七八八。 等当着楼云屏的面把全文顺畅背到尾,晋珐才假装从容不迫地起身,换了身衣裳同楼云屏出门。 彼时天刚擦黑,行情不好的店铺已经关了张,生意兴隆的铺子则华灯初上。 晋珐想给楼云屏买盒胭脂,左挑右挑,挑不中好的,楼云屏自己却不大上心,问就是这个颜色也行,那个颜色也不错,大多数时候,都探着脑袋左看看,右瞧瞧。 晚间点着烛火,颜色看不太分明,晋珐正眯着眼比对两盒唇脂,就听一旁的楼云屏声音清亮道:“哎,那个人是不是,谁来着,樊、樊肆!” 晋珐直起身看过去。 果然是樊肆。 他负着双手,站在一局棋前,似是正对着两个老头侃侃而谈。 晋珐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坊间多有这样的事,有个诨名,叫做棋局贩子。 就是拿出一副残局,自己不参与,招呼旁人来下,自个儿坐庄,赌谁能赢。 其实这种残局都是有窍门的,谁输谁赢,一开始就定下来了,摆局的人,无非就是耍点小聪明,赚点庄子钱。 这种随处可见的小赌局,不成气候,也为人不齿。 大多做此事的,都是一些不学无术、碌碌无为的年轻人。 靠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去哄骗旁人,以此挣钱。 早就听说,晋府有意断了樊肆的月例银子,想来这樊肆大约大手大脚惯了,突然间没钱花用,便用这等法子来骗钱。 若论嘴上的功夫,那樊肆倒是很合适这一行。 晋珐不屑,便没有多看。 最后把两盒唇脂都交给掌柜的包好,晋珐回头再去找楼云屏的身影,却找不到了。 楼云屏溜到了樊肆那边。 她多少觉得有点愧疚。昨天,她把樊肆误认为是来给晋珐贺生的人,她不知道那天也是樊肆的生日。 自己的生日没有人庆祝,还要给另外的人祝贺,换了是谁,都会觉得心寒吧。 她昨天问的那句话,无异于在樊肆身上再捅一刀。 不过,樊肆昨天倒似乎一点不高兴的影子都没有,还和她聊了许久。 她觉得樊肆说话很好听。 哪怕是和他聊一块饼干糕点,他也能说出许多有趣的笑话。 她跑到樊肆身后。 樊肆站在廊下,身后人来人往,他没注意到她。 楼云屏刚想开口,就听见樊肆在说:“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因为你用左手下棋。” “换手?换手也没用,你下一把会因为用右边鼻子吸气输掉。” “看我干嘛?我说的不对?看棋啊!” “哈哈,你看,输了吧。” “……”楼云屏退了两步。 她昨天觉得谁说话好听来着? 这时候,老是输棋的那个大爷已经被樊肆给气得不行了,推开棋局站起来,把汗巾甩在肩上,苦大仇深地瞪了樊肆一眼,骂骂咧咧地说:“以后别再让我下棋时碰见你。” 那大爷走远了,樊肆耸耸肩,也要离开,却被一个年轻人冲上来揪住衣领。 “喂,你什么意思,断我财路?我好不容易钓到的鱼,才下两盘,就让你给赶走了?” 樊肆下垂的眼睛显得没精打采,伸手拍了拍那人的手背:“唔,有话好好说。” 对方哪里肯好好说,气得有点急眼了,死死盯着樊肆,像是认了出来,忽然笑了一下:“哎,我还以为,这么嚣张是谁呢。你不就是最近那个有名的弃犬么?你手伸这么长,不会还以为自己是晋家的小少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