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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免显得色中饿鬼了。 戚嬷嬷双手托着一尺来长的棕色竹条,高高举过头顶。竹条已有几十年历史,两端一匝暗金边,外层包了浆,通体油亮,放在手里沉甸甸的。 祁氏接过竹条,提起裙子,缓步下了台阶,冷声道:“秦骅,你可知罪?你当年参军时,我与你说什么来着?” 顾皎哪里知道当年母子俩说过什么悄悄话,但此次的确是她做事有失妥,她低眉顺眼,很爽快地承认了:“儿子知错。” “你这么大了,已然成家,我本不该这样罚你,可你实在是让我失望至极。”祁氏一只手扬起竹条,“你果真和你父亲一模一样。” 顾皎还没回味过祁氏话的用意,竹条破开风声飒飒而来,凌厉之势带起劲风,刮得脸生疼。 她用力地咬住牙,做好挨一下的准备,听这个声音,待会儿不死也得脱层皮。 眼见着竹条就要落在她身上,门口骤然传来一道惊呼:“母亲住手!” 一道红影闪过,挡在了顾皎面前。 “啪!” 祁氏和顾皎俱是一惊。 顾皎抬眼,她眼前站着一个红色的背影,如墨的秀发瀑布般垂下,散发着幽幽冷香。来者张开双臂,完完全全地护住了顾皎。这个身影纤细娇弱,可落在顾皎眼里,却比崇山还要巍峨高大。 秦骅侧过头来,星眸中光彩夺目,灯火勾勒出身体流畅的线条,他周围镶嵌了一圈金边,宛若神袛下凡。 “没事吧?”秦骅问。 “夫君……”顾皎出神地望向秦骅,嘴里轻声喃喃道。 祁氏吓得立马扔了竹条,疾步过来,按住秦骅的肩膀,看到秦骅的脸上出现了一道红痕,眼中含泪,埋怨道:“杳杳,你突然出来做什么。你看看这脸!哎呦,都怪我不知轻重!我人老了,手都收不住。”说着拿家法在自己手上敲了好几下,秦骅忙按住她,柔声宽慰。 脸?顾皎也站起来,难不成破相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跨到秦骅身边,白皙的面庞上横跨了一条一指长宽的鲜红印子,已经起了疹子,看起来格外瘆人。 顾皎双手颤抖,她如花似玉的脸哦。 祁氏也没心思罚儿子,拉着秦骅的手,忙叫人请大夫来,秦骅回握住祁氏,安慰道:“母亲,不碍事的,时辰这么晚了,大夫多半也休息了,小事,无需惊扰大夫。” “我房里还有些凝脂膏,你拿去搽,这些日子吃清淡些,可千万别留疤。”祁氏对着那道瘢痕左看右看,心肝都颤抖起来,后悔不已,“唉,我真是没用,还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都收不住手。” 她转过头,见顾皎还干站着,气打不一处来,推了顾皎一把:“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你媳妇去休息?叫婢子拿些玫瑰花露来,并了珍珠粉洗脸,我待会儿派人送凝脂膏去。” 末了祁氏对秦骅柔声细语道:“你放心,他带花娘回来这件事,我会为你讨回公道,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我们伯府的,我一定会要她们打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 顾皎急了,倾倾和烟烟能到哪里去?她俩是家女支,从小培养的瘦马,与其流落秦楼楚馆,还不如留在伯府,伯府又不少两个人的饭吃。 顾皎道:“母亲……” “你闭嘴!”祁氏指着顾皎的鼻子骂。 顾皎自嫁进来后,哪里有被祁氏这样对待过,祁氏待她宛如亲女,寒嘘问暖爱护有加,何时这样百般谴责。 她委屈极了,自己也是在做好事。 “我也是做好事。她俩本是徐金州的瘦马,要送给我,我见她们可怜,这才带了回来,那个红衣服叫倾倾的,身上满是伤痕,都是被徐金州徒手掐出来的。”顾皎解释,要去喊倾倾过来给祁氏看。 祁氏听后,怒气消了大半,还是沉声道:“徐家的瘦马,你就这样收了?也不怕是暗探?” “儿子也想过,但当时情况紧急,我听闻徐金州下手向来狠毒,每月玩死的女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我怕再出人命。”顾皎道。 “哼!你还有怜悯之心!可你救一个有什么用?燕京的家女支瘦马数不胜数,每年死的人不计其数,你都能救下来?” 顾皎哑口无言,向秦骅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秦骅在心中叹了口气,开口道:“母亲,南国有这样一则寓言,海中退潮,滩上鱼多搁浅,有人于心不忍,拾鱼入海。路人笑之,滩上鱼星罗密布,放鱼归海,十日难成,于时鱼早渴死,不过是蜉蝣撼树,无用之功。此人不顾,曰,手中鱼可生,即可。天下苍生不可庇护不落,至少眼前之人还是要尽可能救出泥潭,母亲觉得如何?” 祁氏沉吟片刻,手中捻着佛珠:“杳杳觉得,这两个花娘要怎么安置?” “伯府并无伶人,她俩是瘦马,想来是通琴艺的,母亲爱听曲,就把她们当乐师养好了,平日就住在西边的听风轩,薛姨娘擅琴,也可多指导她们。”秦骅道。 祁氏点头:“都照你的意思。” 危机算是暂时解除,出祠堂时,祁氏狠狠地剐了顾皎一眼,顾皎赶紧露出一个凑趣儿的笑。 月上中天,祁氏支撑不住,坐轿子先回府就寝,顾皎牵着马和秦骅一起慢悠悠地往前走。 “你今日是去了鹊风楼?”秦骅问道。 顾皎不好意思地挠头,和秦骅说了来龙去脉:“我自作主张,事情没做好,还带了两个麻烦回来。不过那两个花娘是真的好看,你也不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