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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鸾德难得瞻前顾后,语气小心翼翼,“你看,他那般急切地救你回来,可是他方才走之前,都没有派人来和你知会一声,也没有告诉你他要搬去哪里。” “哦──原来郡主是来问这个的啊,”顾皎恍然大悟,把匣子拿出来,塞回鸾德手里,“瞧您,这种事派人来问一问不就成了么?哪劳烦你亲自过来,还带什么礼物。我的确是和秦大人有些小摩擦,他的去向不告诉我也合乎情理。要不您去问一问林大人,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他肯定知道秦大人去了哪里。” 鸾德捏了捏塞回来的匣子,猛然暴跳如雷,拔高声音叫嚷:“你什么意思?你说我送这个耳坠是为了向你打听秦骅的去向?” 顾皎拢着袖子,目光迷茫,难道不是吗? 不然平白无故干嘛送她这么好的东西?她做生意做惯了,知道这个世界上可没有白吃的午餐,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地你好。 “你你你!”鸾德指着顾皎的鼻子,气得直哆嗦,“你真是……” 她搜肠刮肚都找不出几句骂人的话,俏脸气得通红,把匣子重重地摔在桌子上,转身就走。 鸾德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送出去的东西哪里有收回来的道理!把本郡主当成什么了!你爱要不要,不要就扔了!本郡主也不差这一两个破珠子!不识好歹的东西!真是狗咬吕洞宾!” 她怒气冲冲地走到门口,突然回身,指着顾皎喊:“我告诉你,你可别后悔,云南的美人可多了,你不好好把握,等着秦骅移情别恋吧你!”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花里胡哨的裙摆飞扬,头冠上硕大的东珠颤着碎光,消失在转角。 顾皎想不通鸾德哪里来的这么大脾气,什么叫她不要后悔,喜欢秦骅的人不还有鸾德她自己吗? 顾皎寻思着,好歹也是借住宁王府,去玉脉探察也须向宁王借兵,总不能得罪鸾德郡主。 第二日她早早备好了礼,打算和鸾德赔礼道歉,她还没去,鸾德郡主的侍女来了。 顾皎手拿洒金玫瑰玉皮纸花笺,站在院子里拆开,偌大的一张熏香花笺上只写了几个字,名都没有留。 “他喜欢海棠花,下榻于城北玉良斋。” 顾皎读完,脑子里乱糟糟的,实在不知道鸾德心里打着什么注意。 逐月从一旁探出头来,看了看花笺,抬头问道:“那咱们这些礼还送不送?” “自然是要送的,”顾皎将花笺收进袖子,瞥了眼逐月,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逐月,你说你情敌有一日突然对你很好,送你礼物,还给你分享情报,这是怎么一回事?” 逐月可没遇见这种事,挠了挠后脑勺,眨巴眼道:“嗯……她不喜欢那个人了?” “不可能。”顾皎摇头,鸾德倾心于秦骅是整个燕京都知道的,以前她被蒙在鼓里,当局者迷。后来从中抽身,一经打听,才知道这位金枝玉叶的郡主殿下有多么喜欢秦骅。 什么带人在秦骅凯旋时放烟花洒花瓣扔香囊啊,编夸赞秦骅的诗词小曲儿在街头巷尾传唱啊,派人蹲守跟踪秦骅把人的喜恶摸得比他娘还清楚啊。 这样的鸾德郡主,怎么可能说不喜欢秦骅就不喜欢了? “那就是假情报!”逐月捏住拳头,义愤填膺,“故意反着来,让您去出丑呢!” 顾皎更加迷茫了,她又掏出花笺看了看,分析道:“也不见得,先不说这个下榻之处是真是假,这个海棠花肯定是真的。威远伯府漫山遍野的西府、垂丝和贴梗海棠,他要是不喜欢海棠花,犯不着种这么多,又不是以毒攻毒。” 她和逐月对视一眼,逐月出主意:“要不您先去看看?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顾皎点点头,派人把礼物送到鸾德郡主的院子里去。 “那现在咱们得找些海棠给秦骅送去,”顾皎四下环顾,一时间犯难,“可是秋天哪里来的海棠花?我总不能派人拔棵花树过来送人吧?” “哼!现在可不就要本郡主出马了!” 娇蛮的女声从院外传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随着一阵环佩珠玉轻响,华光耀眼的美人缓步走来。 鸾德郡主全副武装,双手叉腰,高高地扬起下巴,睥睨众人。她拍了拍手掌,皓腕上青玉镯子叮当,十来个美娇娘娉婷而来,每人怀中都捧了一束品种不同的海棠花。 眼前顿时百花齐放,姹紫嫣红,好在海棠香味寡淡,几百朵加起来也只是暗香浮动,此情此景,美人鲜花,顾皎有种重回鹊风楼的错觉。 说起来最近鹊风楼没亏钱吧?曲茗没坑她吧? “咱们云南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花。”鸾德骄傲道,“海棠四月开也没事,没有新鲜的,咱们有干花!” 顾皎这才发现这些美人怀中的海棠都是用特殊手段处理过的干花,花朵虽然失去了水分,却不显得干枯失色,反而有种别样的美丽,海棠花瓣颜色更深,花团锦簇,更显得嫣然艳质、风姿妖娆。 顾皎被这架势震住了,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被急着找儿媳妇的老娘压着去寺院庙前相亲的愣头青,老娘怕儿子太蠢讨不了姑娘欢心,给儿子铺好了前路,准备了鲜花礼物还背了几首花前月下的情诗,要是这都骗不回来媳妇差不多能在列祖列宗前洗干净脖子自刎赔罪了。 顾皎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鸾德立马拉住她,娇声呵斥:“不许跑!你不是喜欢秦骅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