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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再抱得更用力,怕碰到她身上的伤口,原本哭得模糊的眼神变了变。 “你带西西先回去休息。”姜锡娇转头看向唯一愿意跟着她出来的春喜。 春喜原本就很纠结,一瞧有这么大的担子从天而降,震惊道:“我?” 姜锡娇将眼泪擦过了,眼周依旧很红,努力地平稳了语调:“拜托了。” 她嗅到了姜西西身上和血腥味混在一起的浓重的药味,蓦地想起这个味道的来源地了。 既然是被姜家利用的工具,姜锡娇希望她的利用价值更大一些,大到能将西西一起救出去。 第19章 19.狩猎 姜家一共便只有五个主子,除去那两个身份与下人并无不同的私生小姐,还有方云所出的嫡小姐,姜江江。 只因她一生下来便是要死的,方云近乎偏执地要保住她的命,哪怕是一口气也好,这十几年来弄得心力交瘁。 嬷嬷附耳过去:“大小姐朝着这边来了。” 方云坐在床榻边上,用浸湿的毛巾一点点擦拭床上的少女,并未抬眸,充满躁郁的眼底闪过去一丝阴毒。 “苏家那边怎么说?” 嬷嬷摇了摇头:“今儿恰好李家那位在隔壁,大小姐巴巴地赶着去了,惹得苏少爷不快,苏夫人也没有再提过婚事了。” “没用的东西。”方云冷哼一声,“放她进来,喊侍卫都看紧点……巫医也没什么好藏的了,叫进来吧。” 床榻上静静躺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虽是稚嫩年纪,她的目光却沉静得像一口潭水。 发梢已经枯黄分叉,干燥的脸上像快要老死的树皮,甚至有被虫蚁毒害的痕迹,躺在床上,像一具干尸。 屋子里见不得光,她年轻的生命只能靠身体里的蛊虫吊着一口气,浓重的血腥和死亡气息从她年轻的身体里缓缓散发出来,让人感到绝望,甚至并不会将她当成活物。 姜锡娇一进屋子,灵敏的鼻子就被腥味灌满,几欲作呕。 入目是溢出来不知道是脓还是血的药汁,还有正在爬行的蛊虫。 屋子里的氛围很恐怖,常年被压榨的巫医也是西肆国人,金色的眼睛已经瞧不清了,高挺的鼻梁也被人为地用刀磨平。 姜锡娇很清楚自己是被危险裹挟着,很快就要被强喂下蛊虫,和姜西西一样成为榻上少女续命的药,可她是自己来献祭自己的,便觉得也还好。 她只当不知道如今的情形,走到方云面前行礼:“嬢嬢,我听闻三meimei生病严重,便来看看。如今瞧过这一面,我觉得我可以治好她。” 侍卫已经将大门守好,嬷嬷已经将掩嘴的粗布备好,巫医手中的子蛊也蠢蠢欲动。 她却说,她可以治好姜江江。 ……这么荒唐的病。 方云波澜不惊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裂痕,奇怪的心绪沿着经络蔓延开来。这十几年她从希冀一点点变得失望,再到绝望,独独没有听过这句话。 眼皮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她好容易才能张口:“你说什么?” 姜锡娇信誓旦旦:“我可以让三meimei康复,像所有健康的孩子一样说话、走路。” 她原本的世界和这里用的好像是两种不同的医学体系,只有基础的病有重合的部分。 南国的绝症对她来说是有治愈的可能性的,但是这里医书上的病症,姜锡娇却是闻所未闻,还在从头学起。 唇上渐渐恢复了血色,姜锡娇有了七成把握。 可众人都是不信的,屋子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一个刚出生就气息微弱的胎儿好不容易靠巫医养蛊吊了十几年的命,四肢全都退化的人,原本想着能多喘几天气都好,如今居然有人说是可以治好的?可以和正常人一样,说话、走路…… 方云心中不由自主生了点希望的苗头出来,她又扯断了佛珠,自己掐灭了:“怎么可能?”1·这不过是这疯丫头的诳语罢了,她妄想逃出姜家,才自私地说些唬人的话害她有希望,最终都会像从前遇见的那些江湖骗子一样往她这近乎疯癫的母亲心上扎一刀罢了…… “只需要半年的时间,半年以后,江江就可以和正常的孩子一样了。”姜锡娇许下承诺。 她先前在苏家一战成名,方云原是不信的,那药方不过是一剂随处可见的大柴胡汤而已。 从未见过姜锡娇这样,不说尽力一试,像是胸有成竹似的,比老中医更有狂劲,由不得人不信了。 方云咬牙:“那你便尽全力医治!” 院中的侍卫,屋中的粗布、蛊虫,全都偃旗息鼓。 …… 不多时,春雪苑便备好了银针、火烛。 众人的视线几乎都集中在姜锡娇身上,她的手法很是娴熟,取一根短毫针,以中指抵着针体中部,单手将针推入姜江江的风府、哑门二xue,配以人中、脑清、百会三xue。 捻针后留置,她又择了长针试探性地扎入了姜江江腿部一寸半的位置。 原本应该得了气后退针,配合另一xue道交替施针,然而姜锡娇却拧起了眉头,众人的随着她的神情凭空紧张了几分,一口气也不敢喘一口。她手上动作不停,继续在腿上施针。 看着面前那条软绵绵的废腿,姜锡娇努力地将针扎进去,转动着银针手中感受着她皮肤之下的动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