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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便又只剩下韩浅一个人了。 韩浅独自守着主峰,总是处理事务,偶尔替行首席长老的职责,教导那些年轻的弟子们。 又过了十年,韩浅断断续续听到了许多关于陆元州的事情,偶尔是有关苍寒凌的消息。 有关陆元州的大抵便是他又在哪里行侠仗义救了人,或者闯过了什么秘境,大抵是很出风头的那种。关于苍寒凌的便少了很多,只是偶尔听说妖族在变动,似乎与他有关。 陆元州也不是完全没有回过门派,只是他们之间已经断了联系,陆元州从来没再找他,似乎仍然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 每一次他回来的时候,都能赢得弟子们最热烈的欢迎,韩浅经常忙,很少去欢迎他,偶尔去了现场,也只是远远地穿过人群一望。 陆元州长大了,也长高了,没有了曾经年轻的稚气,看起来也更英俊而可靠。 只不过韩浅偶尔看到被弟子们簇拥欢呼的陆元州时,仍然有些恍惚,感觉自己看到的是当年意气风发的苏景泽,以及当年他们四人过得很安逸美满的那几年。 远远地,陆元州对上了他的目光,又很快撇开,与身边新的伙伴有说有笑。 韩浅偶尔会去无念崖下的山谷,他在山谷里播种了许多花种。这里是灵气聚集的福地,泼出去一把种子,几个月后便会成群结队地开花,十年下来,山谷变成了花谷。 他便坐在花群中,看着溪流发呆。 韩浅也偶尔会想起那日陆元州声嘶力竭地质问他为什么那样狠心,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毫不在意,更不会有一点难过。 他们教了他那么多东西,唯独没教过他,什么才是悲伤。 韩浅就这样守着玄霜,守着花,好像总归要守着点什么才能心安。 直到有一天,妖魔大军冲破防线,杀上了修仙界。 第107章 107 执念 妖魔大军与修仙界的战火连绵到修仙界, 原本和平富饶的土地最终也染上了鲜血。 陆元州回来了,在大敌当前的状况下,他与韩浅成为了修仙界的中坚力量, 不得不放下过去的介怀, 联手迎敌。 如今,所有修士都清楚带领妖魔大军的是苍寒凌, 曾经培养过他一段时间的玄霜仙宗也成了众矢之的。 陆元州恳切地希望韩浅与他一起去见苍寒凌一面,他有极其赤子之心的一面, 坚定地相信自己的朋友, 哪怕苍寒凌已经退宗数年,与他们许多年没有联系。 他甚至有点单纯而乐观地觉得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才会走到这一步, 只要说开了,便能够回到以前的样子。 韩浅拒绝了他。 如今玄霜仙宗内忧外患, 人心不稳, 除去宗主长老之外,他是唯一一个让所有人信服的师兄。 整个门派都压在韩浅的身上, 韩浅不可能与陆元州离开修仙界, 涉入险境, 只为了一个不太可能的结果。 他告诉陆元州,以苍寒凌的性格,既然他已经掀起战争,便不可能存在误会。哪怕真的有什么误会,苍寒凌这一路走来势必为了自己的目标杀了很多人, 他已经收不了手,他们更已经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韩浅接近冷血般的理智再一次伤害到了陆元州,纵然陆元州也如同韩浅般潜意识里明白一切都变了, 可是他仍然接近执拗地离开门派,孤身一人去寻苍寒凌。 半个月后,陆元州回来了。 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苍寒凌没有解决或者扣下陆元州,他让他平安归来,却似乎伤到了陆元州的心,陆元州回来之后萎靡不振许久,后来再也没有提过苍寒凌。 后来漫长的一段时间里,陆元州因为这件事情一直被修仙界组成的长老联盟质疑,纵然陆元州曾经声名赫赫,纵使他将自己送到前线,也在很长时间里背负疑名。 经过这样的蹉跎之后,陆元州也变了。他不再像是曾经那样爱笑,眼里总是闪着光,与谁都能聊到一块去。 他开始变得沉默少言,不再谈论兄弟义气,再也没有曾经的外向,俊美的眉眼间多了些阴郁。 仙魔大战打了几十年,后来的时光里,韩浅与陆元州偶尔匆匆见面,却从来不说话,就好像是一对陌生人。 后来,修仙界里出了叛徒,妖魔大军一举突破防线,攻破修仙界。 这场大战的战线拉得太长,从妖魔边界到人界修仙界,打得已经乱了章法。苍寒凌重新踏入玄霜仙宗的时候,韩浅和陆元州都远在其他地方。 苍寒凌屠了大半修仙界,他第一个抄了满门的仙宗,便是玄霜。 其他门派被屠光的时候,子弟们都是死在反击中。唯有玄霜仙宗,苍寒凌让属下活捉了大批弟子,让他们所有人都跪在门派广场上。 苍寒凌一个一个地认他们的脸,不认识的由属下动手直接杀掉,那些曾经得罪过他嘲笑过他的弟子,则是被他用极其狠辣的手段在众人之前折磨致死,包括他的师尊永渊长老和师兄弟们,都死得最惨。 待到陆元州和韩浅赶回来的时候,仙宗上下横尸遍野,除去被派在外面的弟子,玄霜再无活人,师尊中也只剩下赤炼峰长老江元霜还活着。 江元霜早年便与玄霜决裂,独自一人隐居在上灵州,不问外事了。 对着宗门的断壁残垣与无数的尸体,陆元州膝盖一软,跪在断裂的仙宗门匾边大吐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