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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小童子又拿了一个花环给沈慕仪,道:“这个送给小姐,不算买的,小姐也能送给自己喜欢的人。” “好,谢谢你。” 沈慕仪看着小童子兴高采烈地抱着一篮子的花环跑走,再拿起放在桌上的花环,跟自己手里的比了比,将其中一只递给师柏辛道:“给。” 师柏辛没立即接过,好整以暇问道:“送我?” “那小家伙的心意。”沈慕仪将花环往师柏辛面前送近一些,“拿着。” 师柏辛还是不接,道:“他是让你送给喜欢的人。” 沈慕仪好不犹豫反问道:“你不就是?” 第30章 意中人早已有了。 阳光从茶寮外照进来, 恰落在沈慕仪半边脸上,她说得自然,满眼含笑, 一句“你不就是”听得师柏辛一时失了神,脱口未出道:“喜欢?” 沈慕仪点头道:“喜欢,可喜欢了。” 喜欢是喜欢, 却是两种喜欢。 沈慕仪越是“喜欢”他,他便越是不敢说“喜欢”。 他没去接花环, 摇头道:“这东西带着不成体统。” 沈慕仪不计较他的拒绝, 只在花环上找了一朵紫色的小花, 神秘道:“别动。” 师柏辛困惑, 见沈慕仪坐来自己跟前, 竟将那朵小花别在自己衣襟上,怕花掉了, 他还轻轻拍了拍,道:“花环戴着确实不符你的身份, 这朵花别着不打眼的。” 从小到大,能这样近身逼着师柏辛接受不乐意的事之人, 天上地下唯有沈慕仪。 担心师柏辛转头就将花摘下来, 沈慕仪特意叮嘱道:“就戴这一路,等到了周老先生那儿就拿下来。你不答应, 是不是代表你不疼我这个meimei,也不喜欢我了?” 师柏辛应对复杂国事都从容镇定, 有条不紊,偏偏面对沈慕仪会束手无策,尤其还是看来强人所难的无礼要求,那张能舌战群臣的嘴此时完全不顶用。 “怎么会?”憋了半晌也不过是这毫无气势的三个字。 沈慕仪同样找了一朵紫色的小花别在自己鬓边, 问道:“你一朵,我也一朵,我公平吧?” 说着,她抬手将碎发拢去耳后,好多显露那花,问师柏辛道:“好看吗?” “别动。”师柏辛替她将花别正,又觉得别在鬓边不甚妥当,便干脆取下,插在她髻上,道,“这样好。” 沈慕仪也将师柏辛衣襟上的花摆正,指尖温柔,认真小心,像是在做什么大事。 帮师柏辛将花弄正,沈慕仪忽然想起什么,将髻上的花取下来,同样别在衣襟上,道:“咱俩彻底一样了。” 她心思转得快,一会儿一个花样,师柏辛即便措手不及也由着她,尤其他们如今一样在襟上别花,便仿佛是一种宣告—— 这世上唯有他们是相同的一对,哪怕只是这细小的一处。 “阿瑾。” “啊?” “我很喜欢。” 很喜欢你,自然也喜欢你给的任何一样东西。 然而沈慕仪并不懂师柏辛不敢言表的深意,只与他在茶寮中继续闲聊,不多时就发现朱辞和岳明赶了过来。 朱辞在不远处就望见沈慕仪双手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师柏辛,周围人来人往都无法吸引的她的注意,她那双晶莹闪亮的眼睛仿佛只长在那不苟言笑的男子身上。 他将怀里用纸包裹的东西抱紧了一些,待马车到茶寮前,沈、师二人上了车,他才发现他们的衣襟上各自别着一朵小花,同样的眼色,同样的位置。 沈慕仪见朱辞怀抱着物件,问道:“俆放去买了什么?” 朱辞脑海中还是方才沈慕仪含笑看着师柏辛的样子,难免失落,只将怀里的东西抱紧,道:“老师最爱吃枇杷,我买些带去见他。” “这是我们疏忽了。”沈慕仪对师柏辛懊恼道。 朱辞黯然,她完全没有犹豫地就脱口而出“我们”二字,习惯使然地去看师柏辛,那样的放松和自然,与他们交谈时的样子截然不同——她是亲近的,可那份亲近里总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不似她跟师柏辛再在一起时,毫无防备。 马车就此按照朱辞说好的方向势去,一路往南,直至城外五里的一个渡口,人来车往,好不热闹。 朱辞率先下车,抱着那包枇杷往渡口东边走。 沈慕仪和师柏辛随后下来,摘了衣襟上的花,安静跟在朱辞后头,经过人群,走过渡口,直至一旁人少的一条岔路口,停在一株榆钱树下。 朱辞将枇杷放在树下,面对这渡口方向,怅然多时,才幽幽开口道:“老师的骨灰就洒在这浮华渡的江水里。” 沈慕仪吃惊道:“什么?周老先生……” 朱辞望着正在渡口启航的船只,追忆着过往,缓缓道:“玉阳山一带常年因河道不通在雨季容易形成内涝,老师和玉阳县县令有些交情,经不住县令多次请求,加上确实不忍心看附近百姓受洪涝之苦,所以答应协助开渠一事。” “老师带我走遍这一带村镇勘测地形,不断考验改进河道设计图,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确定开凿计划,挖了一条联通冒可江支流和武陵河的河道,引两河江水往东汇入汾水,缓解内涝。”朱辞说完神情更是忧伤,“可是河才挖了一半,老师就因病过世。” “浮华渡往东水陆八十里就有分流入汾水,老师不能亲眼看着他最后设计的河道挖成通水,所以嘱咐我在竣工之后将他的骨灰撒进这江水里,这样他就能守着最后的一份心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