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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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最近总觉得不舒服,具体哪里不舒服说不上来,晚间多梦,早期精神就不好,叫太医来看却看不出病来,就会弄些太平方,喝了也没用。妙音殿的宫女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的,频频犯错,惹得淑妃大动肝火。一个侍女梳妆时不慎扯掉了她的头发,让嬷嬷掌嘴,也不知道是胆小还是怎么的,挨了巴掌回去就发高热,当夜都没熬过去就死了。 淑妃只能让人报急症,脸上的瘀痕也要盖住,宫里不能动用私刑,要让陛下知道了,又得是一脑门官司。 淑妃只觉流年不利,对柳望舒犯冲一说更加深信不疑,她催促着嫂子进宫来,王夫人拿着厚厚一叠判词来,里面说什么得都有,淑妃却只看那判词不好的,“本宫就说是柳望舒克着了吧。嫂子,你看看本宫的脸色,是不是不太好?“ 王夫人仔细看了,除了有些白也没什么不对,这白不就是粉扑的吗,但是王夫人不敢说实话只说看着似有些憔悴,“娘娘也是担心殿下。“ “本宫既担心他,又担心自己,太医也看不出个究竟,但本宫的身体本宫自己知道,她就是一天不如一天。“淑妃说,”再这么下去,本宫都活不到她嫁进来那天就要被她克死了。“ “但是娘娘又能怎么办呢?“王夫人为难的说,”柳望舒是陛下选中的王妃,这无缘无故的,陛下也不会同意退婚的。“ “老爷都说,陛下是看重柳朗,才会选她做儿媳妇。等到柳望舒嫁进来后,柳朗必定是要封相的。“ “这怎么能是无缘无故呢?这生相相克是大事啊,谁家选媳妇不看这个。”淑妃说。 “那之前钦天监说的都好好的,陛下肯定是信钦天监的,不会信民间的道士。“王夫人说。 “怎么这么怪,样样都好的命格为何就是克着晋王。“淑妃气道,”那不退婚,让她出个事,当不成王妃了,总怪不得我们。“ 王夫人没说话,这事她不会发话也不会参与,这种损阴德的事,被发现了淑妃不一定倒霉,她要是参与了百分百的倒霉,“不如还是请道长想想办法化煞吧。” 淑妃也知道指望不上她,真要找她合计,她扭头就会告诉哥哥,淑妃点头应好让道长想办法,但是她心里已经做了决定,一定不会让柳望舒嫁给晋王。 柳望舒最近不去别庄了,待在家里备嫁,也不与人交际,偶尔会带meimei们出去,去的也是银庄绸缎庄这样的地方,包了店清了场,下车进店,上车回家,不见生人。 柳望舒过往也是清清白白,没听说有什么青梅竹马,连笑谈的娃娃亲都没有,柳朗的通家之好很少,只有他自己的交际,两边孩子都不往来,柳朗的长子是庶子,随便请的先生教的,嫡次子倒是送到李子然那当学生,李子然那年轻男子很多,但是柳望舒也不往那边去啊。 “让你们去查,就查些这个东西,本宫要这些东西干什么?”淑妃气道,“有办法弄到柳望舒的贴身之物吗?” 男女之事最难辩驳,何必去想来龙去脉,只要有物证就行。 妙音殿太监总管章好低着头说,“怕是难,现在柳小姐身边的侍女是铁板一块,听说都是她舅舅家精心准备的侍女,家属都在安北,连个能威胁的人都找不到。” “先前那个侍女呢?”淑妃说,“蒋嬷嬷不是被本宫派去柳府了吗,都是废物吗,一件东西都弄不出来。” “那个侍女早就被柳小姐发嫁了,至于蒋嬷嬷,娘娘不记得了?蒋嬷嬷回宫告诉娘娘柳小姐去了别庄后,柳府的门都没再进去。”章好说。 “柳家竟然这么大的胆子?蒋嬷嬷是本宫派去的人,柳家竟然敢不让她进门?”淑妃勃然大怒。 “不知道柳大人怎么跟陛下说的,陛下说柳小姐的规矩极好,不用宫里去人,蒋嬷嬷要坚持,柳大人就说要进宫问陛下,蒋嬷嬷不敢硬顶,就回来了。“ “一个没用的东西,她是本宫派去的,这婆婆派个把人给儿媳妇,就是说到陛下那,有什么说不通的,就这么软了回来,也不跟本宫禀告。“淑妃说,”蒋嬷嬷既然办不好事,就回家去吧。“ 章好应是,淑妃想了一会,“明日你送黄鹂和百灵去柳府,说是送给柳望舒差使的,说本来就是内府给晋王府准备的,只是让她们主仆先熟悉着。“ “是。“ 柳望舒看着眼前两个清秀丫头,看着老老实实的,问了名字,一个黄鹂,一个百灵也都是鸟,和白鹭她们的名字是一挂的。 只是白鹭她们是为了长翅膀传递两处思念,而黄鹂百灵,一看就是妙音殿的宫女,淑妃年轻时有把好嗓子,婉扬多情,被陛下赐殿妙音,淑妃后来自己不唱了,殿里的侍女就都是叫声好听的小鸟。 这两个不熟,要是翠翠和鹤鸣她就熟悉了,是淑妃给晋王准备的通房丫头,看着老实其实一身媚骨,她偶尔见过一次瞋目结舌。她是女人都忍不住喜欢,难怪晋王对后院的妾室并不热衷,书房里养着这样两个尤物,是也想不到其他。 “小姐。“玉钿见小姐只看着她二人出神又不说话就小声提醒。 柳望舒回过神来说,“既然是娘娘一片好心,我便收下了。丹葵带她们下去,这些日子便跟你住一个屋吧。“ “是。”丹葵应是,她不算很细致,玉摇走后,曾经短暂的贴身伺候过一阵,只是越急就越做不好,幸好后来的白鹭她们都是会伺候人的,只要熟悉了小姐的日常习惯,就能伺候的很好。 她也就不往小姐身前凑,小姐要她传个话,跑个腿,这些事就很适合她,再有就是陪着小姐骑马,小姐现在的坐骑也归她管。 宫里来的人跟她一起住,意思就是看住了不让她们往小姐身前凑,柳望舒从梁漱玉那已经知道淑妃想退婚,自己没理由,就想从她身上出个意外,嫁不成晋王。 这都订婚的人能出什么意外,不是死就是红杏出墙咯,所以淑妃派人过来,柳望舒就知道是过来栽赃嫁祸的,嘱咐侍女们盯紧点,静观其变。 霍雪莲面上拿着一张纸,纸上写的一列赫然是柳望舒的生辰八字,她拧紧了眉,淑妃这是什么意思? 淑妃召柳望舒进宫,还特意嘱咐了说要她带黄鹂和百灵一起进宫,柳望舒只带了一个,还带了白鹭,她必须得保证身边有一个自己人,白鹭还有些功夫在身上,陪她进宫最合适。 淑妃见到柳望舒带的丫鬟,笑说怎么没把人都带进来,“本宫还想知道她们在柳府伺候的怎么样,若是不好,便换了。“ “娘娘准备的人自然是极好的。“柳望舒说,”原是想带百灵一起进来的,但是她昨夜着了风寒,今早起来就有些不适,怕病气冲撞了娘娘,就没有把她带进来。“ 淑妃看向黄鹂,不知怎得,看出一些灰头土脸来,对侧边使个颜色,管事姑姑就带着黄鹂出去奉茶,再进来时脸色也很古怪,看向柳望舒的眼神也不对。 不过她想着娘娘最近脾气不太好,若是现在知道了黄鹂她们在柳家做什么,肯定会对柳小姐大发雷霆,这可不是个好事,于是她只隐晦摇头表示没有收获,其余并不说。 柳望舒在妙音殿熬了一盏茶的时间就迫不及待的起身告辞,经过太液池的时候碰到了娄贵妃的车架,柳望舒停住行礼,娄贵妃淡淡问了几句做主了礼仪才让她离去。 娄贵妃可不知道她曾经是她的儿媳妇,自然不会亲密,言辞淡淡也符合她的身份,只柳望舒驻足目送贵妃步辇过去,眼里说不出的怀念,一个好婆母,怎么能不让人怀念。 “什么?“淑妃大惊失色,”你说黄鹂她们在柳家根本就没有近身伺候过,就是在马厩伺候马?“ 管事姑姑点头。 “放肆。“淑妃大气,扔了眼前的茶盏,”马上把她叫回来,本宫倒要问问她,她是何居心?她可有半点把本宫放在眼里?“ “娘娘息怒,这事闹大了不好,这还没过门了,就闹这样的婆媳笑话,陛下知道了会不喜的。“管事姑姑劝她。 “正好,就让陛下看看,他选的什么好儿媳?“淑妃气的面目狰狞,”长者赐,不敢辞,谁家长辈的侍女去小辈跟前不得供着小心着,她倒好,把本宫安排的人安排去马厩伺候马?她柳府就找不出半个能伺候马的人了?“ 淑妃非要把柳望舒召回来问个明白,一个小太监匆匆领命而去,好半天才回来,“奴才脚程不够,正好看着柳小姐出了宫门上了柳家的马车,奴才不敢在宫门处喧哗,娘娘饶命。” “一个个的都是废物,本宫要你们何用?“淑妃气的又是摔了一套茶盏。 管事姑姑盘算了下时间,“按说柳小姐离开的早,怎么还让你看到她上车的背影了?“ “听说是在太液池碰到了贵妃娘娘,耽误了些时间。“小太监回。 “她和贵妃有什么好说的?“淑妃问。 “应当没什么,估计就是互相问候了几句。“姑姑说,”柳小姐明面上晋王的未婚妻,贵妃见了要是一问都不问才是失礼。“ 淑妃发了邪火,心里却冷静下来,她哼了一声,让人换了新茶具来。 她突然来了灵感,柳望舒的命格好,不然不能进宫候选,但是她偏和晋王相克,跟晋王相克,和秦王相不相克? 重要的是秦王为人荒唐,如果他在后宫撞见柳望舒,见色起意做下不轨事,那陛下会如何处理?一边是疼爱的儿子,一边是器重的臣子,陛下也会为难吧。 而且柳望舒还未出嫁就被大伯哥调戏,怕是也没脸再嫁晋王。 淑妃越想越觉得妙,又在后宫,处理的时候也简单,秦王最近天天都要进宫见贵妃,她只要把柳望舒召进宫,再在合适的地点和时间让他们见面就可以了。 霍雪莲让人请柳朗来,柳朗带着柳清辉一起过来的,“我下朝后去国学院找子然,顺道就把辉哥儿带回来了。“ 柳清辉一脸菜色,本来在先生那学的就是头昏脑胀,回家路上是难得松快的时候,结果今天跟爹一个车回来,回来路上还一直在问问题,答不上来也不恼,降低难度继续问,问的心慌意乱。 霍雪莲心里存着事,也不安慰儿子,打一照面就让人领下去洗漱用膳,“晚间不可看书,写上十页字就睡去吧。“ 柳朗不置可否,等坐下来用膳的时候才说,“辉哥儿的学问还是松散了些,日后得再严厉点,又不是费不起灯油钱,多点些灯,晚上起码也得再看百来页书。“ “辉哥儿大概是随了我,对学问没什么兴趣,你要逼得狠了,他愈发不想学。“霍雪莲说。“等他再大些,知道丢脸了用功了,你不让他学都不成。” “知子某若母,你既然是这么想,那就这么做吧。”柳朗说,“我看他人并不笨,只是不够刻苦,不过人开窍有早晚,也许他是开窍晚。” “你把他送到李先生那,他顶着柳朗之子的名头,不敢不读的。” 两人用完膳,柳朗就准备走,他们这一对夫妻更像是一对伙伴,柳朗主外,霍雪莲主内,有事就两人凑在一起商量,柳朗比起后院更喜欢睡在自己的书房,这一个月睡十天在霍雪莲院里,更像是对她这个主母表示支持之意。 “我的正头事还没说呢,老爷就急着走。”霍雪莲叹气,她让下人都走了,屋里只留他们二人。柳朗挑眉,“夫人似有大事?” 霍雪莲拿出一张纸给他看,柳朗一看就知道,“这不是望舒和晋王的生辰八字吗?你这怎么有?” 晋王的生辰八字用黄布包着让他看了一眼封皮,这东西说重要有门路的话也能打听出来,但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在这样一张纸上。 “广济桥下有个喜婆,给人算姻缘很准的,你知道从我娘开始就是请的她算姻缘,我家兄弟姐妹包括下面的侄子侄女的婚嫁都要她看过才算数的。”霍雪莲说,“这纸是我娘转交给我的,那喜婆说有人拿这两个生辰八字让她算姻缘,她算不出来,看是天定良缘,又有缘无份,再细算,还有血孽。” “她算出望舒的八字和我相联,就把这纸条送给我娘了,想着提个醒。” “我原想不应该,这望舒的八字是钦天监合过的,什么都好才会入宫候选,现在婚事都定了,怎么还有人拿她的八字去算,然后我就找人问了问,才知道是王夫人的陪房拿着这八字去问的,还问了不少人,这京里但凡有点门道的都让她问了。”霍雪莲说,“你说这到底是王家的意思,还是?” 宫里淑妃的意思? 明明当初赐婚前表现的很满意望舒,现在是疑上了望舒的八字不好? “那喜婆是怎么回那边话的?”柳朗问,“这其他人是个什么判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