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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政把那块小木板用酒擦了擦,擦完木板就擦那空罐子。 那罐子是圆柱状的,挺大,下面的封底已经被揭开了。 他又把那搪瓷缸子拿了过来。 金玲有些好笑,那缸子不就是肖云岭一天到晚往外砸的那个吗? 身上的白漆都已经掉了,看起来斑斑驳驳的 。 不过这时候这搪瓷缸不是用来砸人的了,正经放了蛮多东西,听肖政说,是一些rou汤和木头碎屑。 金玲又疑惑了。 他哪里来的rou汤? 肖政有些尴尬地看了她一眼,说曾经在干活的时候捡到过一只死了的野兔。 !!! 金玲前几天还说这山里连只兔子都找不到,没想到人家在田里都能捡到死兔子,那是一只撞死在树桩上的兔子吗? 肖政被她的表情逗笑了。 这孩子每天都是朝气满满,一双眼睛更是写着机灵。 现在却这样,仿佛却又回到了原先那样呆呆的样子,是因为这只“不劳而获”的兔子吗? 于是他便笑着对金玲道:“其实不是死兔子。” 他话止于此,不方便说了,金玲的脑袋里却翻江倒海起来。 不是死兔子,那是活兔子?老头抓到活兔子了? 田里能抓到兔子,那山里能不能? 金玲有些把持不住了。 虽说前世是规定不能吃野生动物的,但现在是在书里,而且已经不是同一个年代。 这年头又没什么吃的,弄点兔子来吃应该不算犯.法吧? 吸溜吸溜。 肖政看到她目露精光,便知她在打什么主意,敲了敲她的小脑袋:“回神了!你不是想学种蘑菇吗?用心点!” 金玲便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种蘑菇上来。 肖政把杯子放在卡纸上,然后把那带孔的铁皮罩子倒扣在上,把杯子给罩了起来。 随后从裤子口袋掏出来几根细小的蘑菇。 那蘑菇细细的根,白色带点微黄,顶上的帽子“肚脐眼”很深,帽子却小。 是柳树菇! 柳树菇也能种? 肖政没发现她那憧憬的眼神。 他在菇帽和菇脚中间相连的位置剪出了一段组织,用铁丝钩挂住,光滑的一面向上,底下带褶皱的一面向下。 然后把这串东西就这样悬挂在那罐子上方,一起罩在麦乳精罐下。 这一通cao作看得金玲满头雾水。 她问肖政:“爷爷,这有什么用啊?” 肖政笑道:“擦酒是消毒,这样放是让蘑菇散孢子。这样蘑菇散出来的包子能落到搪瓷杯里,到时候就能长出新的蘑菇种子。” 消毒!孢子! 和这老头儿多么不符的词语! 金玲觉有些惊讶,眼前的老人看着只是像是个泥腿子,怎么还文绉绉的提起了专业术语呢? 肖政不知道自己的专业能力被质疑了,用一个大竹筐把他刚刚弄好的那套设备给罩了起来。 那竹筐还是王红闲着没事的时候偷偷编的,用料扎实,密密匝匝的,非常不透光。 “好了”,肖政拍了拍手站了起来,“金玲啊,我也该赶紧回去,不然要被人看见了。这东西你不用打开来看,一个礼拜之后我会过来,到时候你就有菌种了。” 说完就要走。 经过这事,金玲对他的好奇又增加了一层,毫不客气拉住他的衣角。 “爷爷,你以前不是打仗的吗?我怎么感觉你什么都会?” 其实她想说的是,怎么觉得好像文化水平不低? 肖政笑着摇了摇头:“爷爷上了几年私塾,长大后虽然到处跑,却也喜欢看几本书的。” 哦豁,原来还另有背景。 金玲很少崇拜人,肖政在书里是第一个。 她眼里泛起晶光:“爷爷,你晚上要是睡不着觉,就晚点回去,跟我说说你以前打仗那些事儿,我喜欢听。” 书中描写过肖政失眠的事。 肖政身形一僵,在树影下站了许久才转过头,蹲下来捏了捏金玲的小脸。 “好。” 从那以后,肖政几乎每天晚上都来这种蘑菇的地方。 在等待菇种发育的时间里,他把自己大半生都跟这个女孩儿倾倒出来。 那些是荣耀却也伴随着苦水。 不管是荣耀还是苦水,都是刻在骨血里的。 纵是伤痛深入骨髓,但让他记得最清楚的,却是在与死亡为伍的日子里,那信仰的光芒。 金玲撑着下巴静静听着。 她前世一生顺遂,后来更是被人关注仰望。 她没有经历过动荡的岁月,每日享受着前辈用鲜血给他们换来的甜美果实,挥金如土,娱乐至死。 唯一的不顺心也只是父母对自己那窒息一般的掌控。 后来她终于出逃成功,却每日醉生梦死。 别人怎么样她不知道,但进圈子的那一年里,她明面上是争宠上位,过得很是忙碌,其实心里总觉得空虚。 那不是她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她知道自己只要想,就会成功,成功后,却觉得兴味索然。 就像一个渣男,吃过了,甭管吃的是什么类型什么背景的顶级大美女,吃完当即就会觉得食之无味。 她想起她从小真正渴求和崇拜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