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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七爷坐在他身边,穿身粗布襟衫,笑的温润如玉。 “听说宋家人也来了。” 江篙失笑,“该来的,毕竟宋潇成亲的时候,绾绾给她送那么多礼,这也有几年了,总得想法子收回来些。” 季七爷无奈摇头,“你把老九看的太低了。” 他只当江篙是在贫嘴。 江篙不以为然,撇了撇嘴,小声道。 “那是你不知道,他和他手下那些兵,现在全靠他媳妇儿养活了,手头紧的连粒沙子都漏不出来。” 季七爷一脸沉思,等到洋车开入帅府大门时,他才迟疑的开口。 “湘北那么远,又有油田和车厂,应当是不拮据的吧?” 江篙眨了眨眼,骤然发笑,拍了拍他的肩,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是吃惯了苦的,你怕什么。” 这回答,不如不回答呢。 两人一左一右下了车,有大兵亲自撑伞,抬眼就见季九爷和韩兆站在廊檐下,两人面上都带着笑。 季七爷看着季九爷,这么久不见,兄弟重逢,竟然还心生许多感慨。 “你这酒可备好了吗?爷得看看能不能比得上跟小盈乐的满月酒。” 江篙笑着上了台阶,先调侃了一句。 季九爷薄唇浅勾,上前拍了拍季七爷的肩,沉声道。 “本来是不及的,不过想着七哥要来,故而下了血本,特地给他备了两坛。” 季七爷也笑,淡淡扫了江篙一眼。 “听见了,这次是你搭爷的光了。”江篙嗤笑一声,当先往后院走,一边回头道。 “你喝爷多少美酒,爷可曾跟你计较过。” 季七爷笑,“现今日子不好过了,该计较还是要计较的。” 季九爷闻言也笑了一声,声线清润舒和。 “等你去了湘江,日子自然就好过了,赵滨那儿已经把酒窖备下,只等你人了。” 季七爷叹息一声,“总有种为了酒把自个儿卖了的想法。” 江篙嘿笑一声,回头看他,“你如今也就这点儿追求了,若是还不执着些,岂不无趣。” 他说完,四人齐齐笑了一声,拐到后园子时,院子里突然窜出个小人儿来,正撞在江篙怀里。 “哎哟!” 江篙低头一打量,小姑娘一身儿梅红色裙褂,都快湿到腰上了,她的伞掉在了一旁,沿着台阶咕噜噜滚了下去。 江篙失笑,不由捏住她rou嘟嘟的小脸儿。 “季盈乐,你敢在雨天玩儿水,打量你母亲刚出了月子,顾不得管你吗?”季盈乐小手用力扒拉他的手,含糊不清地道。 “我没玩儿水,我来找父亲,是凑巧从院子里过而已,父亲!” 季九爷无奈,推开江篙,上前一把将她抱起来。 “满府的廊道是遮不住你的野心了,你得把自个儿湿成这副模样?若是病了,哭也得把药给你灌下去。 季盈乐噘嘴,哭唧唧的,一脸害怕。 “病不了病不了,您别念我了,您快帮帮我,我给宋沼推倒了,他磕破了头,母亲要揍我了!” 季九爷就觉得额角突突直跳,抱着她抬脚就走。 “你推他做什么!” “不怪我!他扯我头发,还抢我鞭子,那我不能让呀!” 这副娇蛮的语气,江篙听罢笑疼了肚子,戳了戳身边儿的季七爷。 “瞧见没,季老九养的闺女。” 季七爷哑然失笑,听着前头父女俩,已经开始商量怎么避过这次祸端。 季九爷叹气,“他扯你头发,那确实不应该,怎么能扯小姑娘的头发。” 季盈乐连连点头,抱着他脖子撒娇。 “我不是故意让他磕破头的。再说,也没磕多重,顶多就是流了一点点血。” 江篙顿时喷笑。 季七爷跟着摇头。 后边韩兆已经习以为常似的,面色十分波澜不惊。 季九爷说,“伤口包扎好没?你母亲知道了?” 季盈乐扁嘴要哭,“我跑出来的时候正遇上他母亲,这会儿母亲应该也知道了吧?父亲,怎么办?” 季九爷闻言,倒是十分淡定了。 “也不一定。” 季盈乐眨眨眼,“啊?什么不一定?” 季九爷拍了拍她的背,“也不一定你母亲就知道了,她刚出月子,懂事儿的人不会去烦她。” 季盈乐哼了一声,“宋沼不是懂事的人!我就没见过这么烦人的孩子,比大哥还烦人!” 季九爷也没替大儿子说话,只淡淡道,“小孩子不懂事儿,大人懂事儿就成。” 说完,他也没多解释,回头看韩兆。 “你带她去听楼那儿,给她收拾一下。” 韩兆应了声,就见季九爷将季盈乐放下来,又叮嘱了一句。 “打理好自己,一会儿别露怯,只要你母亲没问你,你就当不知道这件事,记住了?” 季盈乐惴惴不安,点了点头,“记住了。” 季九爷拍了拍她发顶,“去吧。” 目送一大一小走远,江篙摇头叹息,一脸感慨。 “也不怪盈乐总闯祸,有人兜着,还给出招,那孩子能不嚣张吗?” 季七爷一脸迟疑,“老九,不该这么惯孩子。” 季九爷神情淡定,抬脚跨过月洞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