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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死去,活来

    卡珊德拉避免了悲剧的发生,赶来的医生护士也协助夺走了他的武器,但他已经不再清醒,这次比上一次发作的间隔更短,望着他神志不清,在病床上翻滚,不断祈求给他毒品的模样,让她们不敢相信。

    毒品已经毁掉了他,但为了他的恢复,又不得不给他注射以维持生命。护士给他注射后,他的挣扎和反应逐渐减弱下来,神智也变得清晰……要说吸毒时都是飘飘然,那都是骗人的!

    就只有最初几次有这种感觉,等成瘾以后,每一次发作都是痛苦和折磨,注射-毒品就是为了摆脱这股痛苦而已。更有甚者会通过折磨自己,自残来转移,什么割手腕,吞玻璃都不足为奇。

    发作起来,连自己是谁都顾不上。

    “小姐,你的手需要包扎。”护士这才发现了卡珊德拉血流不止的手。

    她也是到现在才觉察到,刚才的目光没有一刻离开过他的身上,看到他的惨状,心中全是抑制不住的痛苦,多希望能够和他一同承担。所以她摇头,走上前坐在床边望着清醒了不少的阿方索。

    “你流血了。”阿方索疲惫的说,发作前和得到注射后,是他难得的清醒时刻。

    “不要紧。”她看着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样?”

    “我活该吧。”他自嘲的说,“上帝的惩罚,我死了,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唯一后悔的就是……咳咳……”

    “慢点说,不着急。”卡珊德拉帮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有跟你说明白,没有决定追上去。我以为你是不喜欢磨叽的女人,所以……”他有些费力的诉说着:“在我倒下的最后一刻,除了愧对父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你。”

    “我知道。”她眼睛红了,抓住他被包着的手,拿到她胸口:“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只要你能挺过来。”

    “我不该说这些的。”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无名指上,有一枚戒指。“你结婚了,怎么不通知我?”

    “我给你打过电话。”她给他展示戒指,“但你说讨厌我,不想再见到我,所以……”

    他苦笑:“那该死的东西毁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抱歉对你说这些。”

    “还来得及。”她笑了笑,转头对弗洛拉招招手:“过来,给你介绍,她就是我的妻子。”

    “嗨。”阿方索勉强笑着。

    弗洛拉看起来容光焕发,头发绑了起来,干练的装扮让她魅力十足,和当初令他着迷的那个女人无二。

    她也抓住他的手:“坚持下去,我们都给你机会。”

    “你们?”阿方索诧异的看了看她们,两人都点头。卡珊德拉说:“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是吗?我不需要和异性的爱,但你需要,弗洛拉可以给你。我们三个人,能组成一个很好的家庭。”

    “只要你坚持下来,只求你能活着!我们不在乎任何流言蜚语。”弗洛拉目光给他传递信心。

    卡珊德拉说:“这是我们考虑很久的。我知道会惹来非议,但我不在乎,我和弗洛拉都结婚了,还怕什么?”

    阿方索不敢置信:“真的?即使是我现在的模样,毁了容,废了腿,以后只能是一个被照顾的残废?”

    “我不在乎。”卡珊德拉摇头。“我喜欢的是那个带给我们无数欢乐的人,我不在乎你是站立的还是坐着的,不在乎性别,我希望以前那个总会逗人笑和生气的家伙回来,和我一起讨论vr,一起惹弗洛拉生气的。”

    “那我还挺擅长的。”他说。

    弗洛拉鼓励道:“所以,拿出你的勇气来,死了你就永远是懦夫,好好活着,你会再创造奇迹。”

    “我还能吗?”他一阵恍惚。

    “不要放弃自己!”卡珊德拉抓着他的手,“我们永远陪伴你!”

    ……

    在戒毒程序里面,给患者制造一个坚定的目标,让他保持信念,是很关键的。这是前期抵抗生理瘾,后期抵抗心理瘾的重要因素。不明真相的医生也鼓励她们这种善意谎言——即使以后无法实现。

    但卡珊德拉却是认真的:“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她有着女权主义者的理由:“为什么男人可以左拥右抱,见一个爱一个,我就不行?就因为我是女人?开什么玩笑!”

    医生和家属的会议上,也在讨论戒毒的办法。

    “病人的身体已经恢复大半,除了腿部的伤害暂时没有办法解决外。现在是时候停止毒品的供应,让他进入戒毒的疗程中。我们有很多参考办法:一是纯粹硬抗式的;二是使用药物;三是脑部神经手术。”

    纯粹利用意志去抵抗的,俗称“冷火鸡计划”,非一般人能够承受:它不用任何药物,全凭个人意志,戒毒者会面临非人的折磨,过程绝对是戒毒里最痛苦的。如果疼痛超过心脏承受极限,就会死亡!

    第二种的药物戒毒,就比如“美沙-酮”,它会让戒毒者相对轻松的应付,但它本身也是一种致隐药,相当于以毒攻毒,往往会造成毒瘾戒了,却又无法摆脱美沙-酮,继续恶化的结局。

    而神经手术,这是比较超前的,钻开大脑,用高温烧毁神经回路,从根本去解决生理对毒品的需求,但风险非常非常大,有可能会摧毁人格,摧残欲望,改变人性,甚至过度会引发瘫痪,脑死亡等。

    所以医生就给他们选择,需要用哪一种。

    卡珊德拉很坚决:“第一种,我相信他一定会挺过去的。”

    但阿方索的父母就得深思熟虑:“我们继续研究,找出最好的办法。”

    这期间,他的好友都陆续来看望他,因为要预防消息泄露,尤其是外面一大群记者,他中毒已深的消息传出去影响很不好。所以在治疗后期,他们离开医院,转移到长岛的家中。

    阿方索已经在减少注射剂量,毒瘾发作时他仍旧会抽搐,流鼻涕,冒虚汗和哀嚎,但有几次却能回避它,宁愿用脑袋去撞墙……他的决心很强,因为有了让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这也让他的家人下定决心用最有效的办法。

    而后,ada的拉尔夫和尼尔森也来看望他,阿方索在清晰的时候,跟他们说了自己的“壮举”,也就是如何制作迄今为止,成瘾性最强毒品的步骤……他们立马跑回去用剩下的药剂来研究。

    很快传来了好消息,他们可以针对性的配置药剂,依赖症状会更轻,主要是帮他度过首次戒断期间的痛苦,等到他挨过最难,也是致死率最高的阶段后,一切就交给他自己的钢铁意志。

    他身体行动的问题,也有替代办法。李晨和沃夫维茨虽然不懂医学,但懂机械学,他们就表示能够给他量身定做一套外骨骼,专门用在伤腿上,保证行动和平时无异,尽量做得精巧舒适。

    针对他的毁容,这就更简单了,ada是干细胞巨头,在干细胞修复手上组织方面,可以说是出神入化的,等他主要伤势恢复后,可用激光摧毁他表面受损的肌肤,重新植皮,干细胞修复。

    卡珊德拉对他说:“有这么多朋友在支持你,帮助你,还有什么顾虑的?挑战极限,拿出最勇敢的一面,我相信你会让大家见识到钢铁硬汉是怎么炼成的。你一定不能让我们失望!”

    说完,她俯身亲在他嘴唇上:“这是预付款。”

    “我会的。”阿方索点点头,“到时候找张结实的床,把我绑起来,手脚都铐住,无论我怎么祈求,都不能心软。”

    “这是当然,我第一个把关。”她说。

    ……

    即使有了坚定的目标,但戒毒过程仍旧让他痛不欲生。

    他最先是吸食了自己制作的最强毒品,又在医院治疗中,陆续注射了半个月,为了合法化,不得不花钱用上许多名义……这些程序暂且不说,但他的毒瘾已经成型,而且非常顽固。

    每当毒瘾发作,上万只虫子钻进自己的皮肤,撕咬他的血rou,畅饮他的鲜血时,他的心跳和肌rou剧烈的震颤和收缩着,口水直流,嘴巴不断想要咬住任何能够得着的东西,有一次还差点嚼舌根。

    幸亏通过摄像头发现及时,不然舌头就给他咬断了。后面他们给他用上中空的牙套,他只能张嘴和呼吸,无法再咬到自己的舌头。再是被固定在床上,任他屎尿其流,什么没骨气的话都喊完了,也没用。

    他痛不欲生,胸口仿佛有千斤巨石压着,身体又好像架在火炉上,不断的被烧烤,他的骨头又酸又痒,想抓抓不到。他的喉咙几乎喊哑了,想尽一切办法弄死自己,无可奈何后,只剩下哀嚎。

    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永恒的漫长,他想出成千上万种可能杀死自己的办法,只为去摆脱那股痛苦和难耐。只有在想到卡珊德拉的那个承诺,他仍有机会翻身,拥抱全新生活时,才抓住一丝希望。

    他很想死去,结束这无穷无尽的折磨……但她们不停的给他活着的希望。

    痛苦的不光是他,还有他的家人。

    听着他的呼喊和挣扎,杨mama曾经晕过去,他父亲将嘴唇咬出了血。留下来给他支持,照顾他的卡珊德拉和弗洛拉,彻夜难眠,想着他的惨样只能默默流泪。但在他面前,却永远是坚强和笑容的。

    卡珊德拉每天在他清醒的时候,陪他聊聊天,给他奖励。弗洛拉就接过照料他的任务,给他清洁和擦拭身体。她们无微不至的关怀,是让他坚持下去的庞大动力,父母的期盼,也是不能放弃的根源。

    日复一日,圣诞节低调的度过,新年的钟声也没有听见。

    但每一次的时钟记录,都在显示着情况的好转,他的发作间隔越来越长,频率降低,正常的状态也更多……等到某一天,卡珊德拉甚至能推着轮椅送他去院子里晒太阳,看看外面逐渐消融的积雪。

    头顶的阳光格外刺眼,他闭了好久眼睛才适应过来。

    轮椅上的他是面容消瘦,以前190磅的体重,强壮有力的体格,现在已经暴减到140磅,肋骨都能数得一清二楚。因为长期遭受毒瘾折磨,精神也很糟糕,但最近他已经开始接受干细胞的治疗。

    毒品让他的身体机能衰弱,但万幸的是,作为ada的boss,他用上了最全面的服务,干细胞几乎是他身体起死回生的关键,等他正常以后,恢复到巅峰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他的断腿能修复。

    阿方索呼出一口气雾。

    “春天已经来了。”卡珊德拉蹲在他身旁,整理着他的帽子,“要小心防寒,不然弗洛拉又得怪我了。”

    “让我出来,她会骂死你。”

    “没关系,总好过让你闷死。”她笑着说。

    “现在是什么时候?”他问。

    “嗯……2020年。”

    “真的?过去五年了?”他不敢相信的说,对时间毫无概念。

    “哈哈,骗你的!”她开心的笑了起来。“2016年的3月份,距离你倒下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挺漫长的。”

    “敢骗我!”他伸手去捏了捏她的脸。

    “一次就够了啊,看你瘸了才让着你的。”她拍掉他的手,嘴巴仍旧是这么硬,丝毫不懂得说软话。

    但如果不是这样,她就不是卡珊德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