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小说 - 历史小说 - 千里相许在线阅读 - 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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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高大的人出现在李大饼子身后。

    李大饼子笑着回头:“客官要点什么?”然而看到那人,他便呆滞住了,转眼,他堆上了更假的笑容:“是您呀官爷……”

    阿苦站起身来张望,可是那人已带着李大饼子进了一条陋巷,李大饼子连煎饼摊都不管了。

    不会吧……阿苦张大了嘴。

    李大饼子,可不会惹了什么官差吧!

    她小心翼翼地蹩到了煎饼摊边,往那巷子里瞅了一眼,立刻缩回了身,耳朵贴墙仔细听着动静。

    “那边答应了吗?”一个低沉的声音,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答应了,答应了!”李大饼子忙不迭地回答。

    “几时成婚?”

    “这……”李大饼子显然愣了一下,“还没排日子……”

    “你把人领回乡下拜堂。”

    “这我还没跟她家里说……”

    “一个妓院里的雏儿,还要废那么多口舌?公主给的银子都被你吃了?”

    ——“唔唔唔唔唔!”

    “闭嘴。”一个冷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惊呼,而那只大手仍然捂紧了她的口。男人从她身后箍紧了她,轻而易举地将她拉离了煎饼摊子。

    他放开手,她立刻跳开几步远,两手叉腰立刻要骂人的时候,眼睛瞪圆了——“是你?大嫖客?”

    晏澜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我那次去扶香阁是办事儿,怎么你老这样叫我?”

    “每个客人来咱阁里都是‘办事儿’。”阿苦理直气壮。

    晏澜语塞。

    阿苦摇了摇头,其实她心情并不好。刚才听到的那句话信息量太大,她需要回味一下。

    但她不需要在陌生人面前回味。

    于是她转过身去想往回走,晏澜又三两步跟了上去,铜扇子挡着脸,压低声音道:“那人我认识,很不好惹——你瞎偷听些什么呀。”

    阿苦脑子转了转,“那你怎会在这里?”

    晏澜不做声了。

    阿苦道:“还是来‘办事儿’?”

    晏澜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道:“我是来找莫姑娘的。”

    “莫姑娘?”阿苦停了步子,想了半天,“你是说——小葫芦?”眼睛渐渐地睁大了,“你跟小葫芦……唔唔唔唔唔!”

    ***

    “咚咚咚咚咚咚”。

    阿苦敲窗子的节奏是一点空隙也没有的,一连六下重敲,能把人的魂儿都给敲出来。不然她早先屡次半夜进司天台,也不会闹得人仰马翻。

    “做什么呀大半夜的。”小葫芦却已经习惯了,打着哈欠开了窗。

    “你跟小王爷怎么回事?”阿苦瞪着她,开门见山就问。

    今晚的月亮很亮,把阿苦一张白皙的脸照得跟鬼似的。小葫芦的表情抽了抽,然而她还是很平静,“什么怎么回事。”

    “他今天来看你了?”

    “嗯哼。”

    “他干嘛来看你?”

    “他高兴。”

    “他干嘛高兴来看你?”

    “……”

    “你们在一起做什么了?你们在一起能做什么呀?哎我说你都不来找我了,敢情是你有新伙伴了……”

    “他不是我的伙伴。”小葫芦耐心地纠正,“他是我喜欢的人。”

    阿苦傻眼了。

    小葫芦瞥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听不懂。“你都要嫁人了,还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阿苦说:“我只知道什么叫不喜欢。我不喜欢沐阳公主,也不喜欢李大饼子。”

    小葫芦道:“人是不能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的。你不能嫁给李继忠。”

    阿苦反应了老半天,才想起李继忠是李大饼子的正名。

    小葫芦又说:“你要是想不明白,你就不该现在嫁。”

    “可是我娘逼我嫁,我也没有法子。”阿苦下意识地反驳。

    小葫芦笑了一笑,“是吗?”

    她抬手便要关窗,被阿苦一把抓住了窗棱子,“那你和小王爷打算怎么办?他可是舍卢人的王爷!”

    小葫芦仍是笑,不说话。她的笑容那么美丽,美丽得有了几分寂寞的味道,竟让阿苦感到有些难受。

    小葫芦合上了窗,阿苦转过身,看见月光妥帖地洒满了人间。

    这天晚上,在九坊摆煎饼摊的李继忠,死了。

    ***

    小阁之中,帘帷静默垂落,未殊端坐蒲席上,对着式盘静坐发呆。

    晏泠隔着轻飘飘的帘帷望着他,那么飘渺的一个男人,真像外界传言的神仙一样,仿佛一不留神便能乘风飞去。这样的男人,不知到底还有没有心?

    “李继忠是不是您杀的?”她压低了眉毛,颇有些小孩子似的忧悒。

    未殊抬起了头,“什么?”

    “我们舍卢人,不作兴汉人那套假模假式。”晏泠咬咬牙,目中晶莹,“原来仙人这样心疼那窑子里的小姑娘,都肯为她杀人了。”

    未殊道:“不是我杀的。”顿了顿,又道,“请殿下不要在司天台地面侮辱小徒。”

    晏泠呆了呆,渐渐地,眼底蓄起了泪花,口气却是嘲讽的:“本宫听闻令徒可是真心想嫁他的,这一来令徒不知该有多伤心吧!”一跺脚,转身便走。

    未殊并不留她,只是略微怔忡。秋深了,垂落的帘帷之外是一庭空阒的冷。他站起身来,无妄问:“公子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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