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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西兴的三朝老臣元义,他德高望重,以往兰逵启见了他也一向恭恭敬敬。 “是啊,大王,我军连败于漠北人之手,如今更是被兵临城下,还是投降了吧,以免城中百姓受刀兵之苦。”又一名重臣劝谏道。 “城中百姓?”兰逵启冷笑:“我看你们是舍不得你们锦衣玉食的生活吧,投降漠北,继续享受你们的荣华富贵,是不是?” “大王何出此言!”元义气愤道:“难道大王真以为还能反败为胜?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败局已定,何必带着满城百姓玉石俱焚呢!” “玉石俱焚?来人,把这个妖言惑众的乱臣贼子拖下去斩首示众!”兰逵启一声令下,他的亲兵立刻上前抓住元义的一只胳膊,把他往外拖去。 “大王!元大人是三朝老臣,而且他所言合情合理,求大王收回成命啊!”那几名劝降的大臣纷纷跪下替元义求情。 “你们既然可怜他,那就陪他一起上路吧!”兰逵启冷声道。 片刻之后,这些大臣的头颅被斩下,挂在王城外。 “还有谁敢劝本王投降,蛊惑人心,这些人便是你们的榜样!” 等到群臣惶恐散去,兰逵启脸上的冰寒逐渐褪去,双目中露出颓然。 这一刻他无比思念端木玑薇和她腹中的孩子,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到端木玑薇身边,可他们却远在漠北。 “不!我要和漠北狗斗到底!”他猛地摇了摇头,将颓废难过的情绪丢到一边,事到如今,也只有熊熊的战意才能驱散他心中的思念。 半夜的时候,兰逵启做了很长的梦,他梦见带着端木玑薇回到漠苍城郊的悬崖之上,他们在入口山洞中安了家,每日男耕女织,无刀兵之乱、硝烟之扰,其乐融融,平淡而幸福。 但只是眨眼间,周遭环境陡变,端木玑薇被几名粗妇死死摁着,灌下一碗气味腥臭的堕胎药,她疯狂挣扎,却只能是徒劳无功。 “不!”兰逵启嘶吼了一声,猛然惊醒,这才发现一切只是南柯一梦,额头却已布满冷汗。 “玑薇、玑薇,本王不会让你和孩子出事!”兰逵启坐起身,穿上衣甲:“本王不能败,一定要和漠北狗周旋到底。” 他大声喊来了亲兵,连夜召集军中众将。 “西兴勇士们,今日大臣元义等人劝本王投降,已被本王下令处死。”兰逵启站在夜风中高声呼喊:“他们说,西兴灭亡已是必然,但本王却不以为然。” 顿了顿,兰逵启一瘸一拐的向前走了两步:“本王的信心,便来自于你们的身上,西兴人是神鹰的子民,我们只会展翅高飞,不会给别人做奴仆,漠北人杀死我们多少兄弟,如果投降,死后又有何面目去见为国尽忠的袍泽!” 此言一出,西兴军将士们纷纷低头不语,两国交战至今,他们的确有不少袍泽死在漠北军的手中,甚至他们中有一些人的残疾便是漠北军造成。 兰逵启大手一挥,一个个宫人抬着宫中的物品到了校场上,这些东西全是美酒、油脂、丝织物等易燃之物。 “本王自愿将宫中之物捐出,用作城防,誓死与漠北狗死战到底,守卫满城居民,守卫西兴最后的国祚!”兰逵启振臂高呼。 他破釜沉舟的勇气感染了每一名西兴将士,他们又想起了自己的王曾经带领西兴人大败漠北军,心中再次充满信心。 “打跑漠北狗!”西兴士兵齐声高呼:“誓死守卫王都!” …… 次日,漠北军在尉迟傲天的号令下开始攻城。 本以为此战并无难度,却不曾想,漠北士卒眼看就要攻上城墙之时,城上却扔下大量火球。 这些火球皆是易燃之物或是淋上了煤油,火势极大,冲在最前的漠北勇士浑身被大火吞没,像一颗颗流星带着火光从高高的城墙上坠下。 西兴人利用火焰作为防御,每每当漠北军快要攻上城墙时,便扔下火球,王城城墙极高,漠北军遇上火球,退无可退,若不想被活活烧死那便只能坠城而亡。 连续猛攻了几次,全被西兴人以火球击退,尉迟傲天心中焦急,他夺过一面军盾,亲自攀城而上。 才到一半,头顶上便有炽热的温度传来,他侧身一闪,躲过一颗火球,但溅出的煤油却将他的手臂灼伤。 不等尉迟傲天喘息,又有几颗火球坠下,他只得无奈退却。 随后几日之中,任凭漠北军如何猛烈进攻,西兴人总能靠着高墙和火焰阻挡。 猛攻数日未能克敌,尉迟傲天的脸色愈发阴沉。 “大王,兰逵启气数已尽,如今也只是困兽之斗,他早就是强弩之末,支撑不了多久,你又何苦费神呢?”林瑶见尉迟傲天伤神多日,劝慰道。 尉迟傲天轻叹一声:“本王也知道,城池四面被围,兰逵启插翅难飞,可本王不明白,他明知战斗下去必死,何不早早投降?” “大王,兰逵启和你,在这一点上倒有些相似。”林瑶轻轻抚摸着尉迟傲天的脸颊,“如果换做是你守城,你会投降吗?” 尉迟傲天脱口而出:“自然不会,本王就算死无葬身之地也不做他人的阶下囚!” “那就对了,因为你们都是枭雄啊!” 随后的一个半月时间里,漠北军每日强攻,西兴人煤油早已用尽,便以美酒作燃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