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小说 - 其他小说 - 妖刀记(1-44卷全)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84

分卷阅读384

    某一天重回故地,发现三奇谷已被封闭,担心两位同修的安危,定会四处走走绕绕,兴许会发现也说不──”忽停下脚步,霍然转身,横臂将染红霞遮护在后。

    只比他稍慢一些,染红霞也感应到那股凝肃内敛的阴寒杀气,宛若实剑透体,令人隐隐生疼。

    这种化气势如实物、抬眼即能伤敌的境界她听师父说过,名曰“凝功锁脉”,普天下也只寥寥数人能及,乃武者登峰造极的象征,是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境界。

    练到这等修为,何止呼吸心跳,气机亦能隐于无形,沾水如羽、随风摇曳,恍若不存。

    这人不知跟了她们多久多远,此际气息外放,杀人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她并不需要耿照保护,她愿意与他一同奋战、一同流血,乃至一同死亡。染红霞挪了挪身子,闪出臂围,背对湍流与爱郎并肩而立。

    立在大石之上的,是一名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灰袍男子,袍襕及膝,不短不长,穿着草鞋打着绑腿,外表毫无特征;除了裹住整个头脸,只露出双眼的覆面黑巾,像这样的人一天在道上不知有多少,连欲描述其形貌都不禁词穷。

    但耿照认得那双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睛。

    当日在廿五间园外,风篁、聂雨色等东海年轻一代的后起之秀联剑抵御,也难当此人之一击,若非李寒阳出手周旋,世间已无耿照斯人。那是他此生距“绝望”二字最近迫的一次,无力得只想放弃。

    “你们竟能出得三奇谷,我很意外。”

    来人淡淡开口,声音略显沙哑,听不出确切年纪,只能猜测不会太年轻。

    “你的命实在是很硬啊,典卫大人。”

    “而你到现在都没放弃寻找入谷之法,也令我十分意外。”耿照沉声道:

    “你当年离开三奇谷时,有没想过有朝一日须得白日蒙面,无脸见人,尽干些投毒烟、掳女子的卑鄙勾当?黑衣人!”

    封底兵设:鹿老杂毛的棱节七星剑

    【第二十七卷完】

    第二十八卷我武维扬

    内容简介:

    封面人物:陵女

    关于“武功天下”的名头归属,三十年来无有争议,尽管拥有它的人早已逝去。独孤弋不喜欢杀人,无奈却有一双能瓦解世间一切防御、令拳掌内功彻底失效的拳头,使“打败他”成为违反东洲武学理论的一项难题,试图阻挡的则更显可笑。拳自天授,所向皆残!常人难解、无法传承的太祖绝学,何以在独孤弋死后廿余年,又重现于荒岭山溪间?

    第百卅六折残拳败剑,寰宇无双

    染红霞听爱郎提过廿五间园外一战,不由凛起:“原来是他!怎地又是谷中第三人?”余光与耿照一触,忽地会意:他未必真掌握了什么线索,能将灰袍客与三奇谷联系起来,多半是顺着适才闲聊,赌上一把而已。

    此间荒僻,连兽径都不见一条,遑论人迹。此人绝非无端从天而降,能寻到这里,纵非死魔医怪两位前辈的同修,亦与三奇谷脱不了干系。

    退一万步想,这人若真如耿郎所言,以一指挑了刀侯府与奇宫新生代的四名高手,武功之高,已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正面挑战绝无胜机,只能碰碰运气,看这天外飞来的一问,是否能令其略生动摇,为两人制造脱身的机会。

    灰袍怪客双眼微眯,似是不为所动,慢条斯理道:“典卫大人,你也称得上狡智啦,端的是心细如发,胆大包天。干脆地闭目待死,或与心上人多温存片刻,难道不好么?”

    耿照冷道:“五阴大师有话给你。他说:“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鸿雁几时过,江湖秋水多。””灰袍客笼双掌于袖中,黄浊眼瞳盯得人背脊发寒,嗤笑道:

    “你不如磕头讨饶,胜耍这等无聊嘴皮──”

    “我还没说完。”耿照冷冷截住,一时却想不起末四句,不觉蹙眉。染红霞玲珑心窍,接口道:““死生纵有命,来去本无求。别日还相访,新醅且一抔。”五阴大师终是原谅了你弃挚友于不顾,独个儿离开。这些年来你若想起他们,不知曾后悔否?”

    耿照本欲挑动对手心绪,岂料染红霞窥破其意,抢先一步,吓得他魂飞魄散,暗叫:“不好!”果然女郎语声未落,娇躯倏地弹开,一抹血线散在风中,“嘶──”的裂帛细响竟还慢了一霎,然后才是迸出樱唇的闷声呼痛。

    耿照没敢回头,迳朝灰袍怪客扑去,单掌“呼”的一声劈他面门,正是号称薜荔鬼手“刚猛”的跋折罗手!

    他这下全力施为,毫无保留,只求攻得灰袍客回手,助伊人逃过一劫。灰袍客有意示威,于掌风及体前从容出指,染红霞背脊尚未触地,左肩又绽血花,伤口几能见骨,不住骨碌碌冒出血来,衬与白皙无暇的如玉肌肤,更是怵目惊心。

    耿照铁掌才至,灰袍客身未移臂未举,不挡不避,只一抬头,耿照忽觉那黄浊眼瞳如标两杆铁撑,硬生生撞来,身前凭空升起一道无形气墙,坠势顿阻。灰袍客信手点出,嗤嗤几声细响,染红霞周身帛飞如蝶涌,胴体上再无丝缕可掩。

    那指风快锐无匹,在她光裸的娇躯留下条条殷红,余劲削石入土,激尘迸散,斫痕宛然。明明布条断口齐整如刀割,却未划破女郎肌肤半点,染红霞一丝不挂,捂着左肩狼狈滚开,缩于一块巨石后,两条修长玉腿连同臀股腰背,撞得处处青紫,鲜血沿臂蜿蜒,积于紧并的腿根,浸湿了茂密的细卷乌茸。

    灰袍客刻意加辱,欲瓦解二人求生意志,固是一解;但这种践踏对手尊严的激烈手段,却也有着另一个更直觉的可能性──适才她信口而出的那番话,惹动了他的杀机!

    若耿照的把戏是押上性命的豪赌,染红霞几乎觉得骰红开在了她俩这边。透过模糊的视线望去,依稀有条杯口粗细、四尺来长的漂流木卡在浅水石间,可惜一动眼前便痛得发白,只能倚石细喘,汗珠自发梢滴落,碎于起伏剧烈的浑圆乳峰。

    耿照知此人指风奇锐,听得身后骇人的裂帛声响,顾不得相接在即,失声道:

    “红儿!”灰袍客狞笑:“你还顾得了别人?”眸凝一松,“凝功锁脉”的气罩倏然消散,耿照身形坠下,呼啸直落的掌刀却劈了个空。

    他眼睁睁看着灰袍客抬头、动肩、平平横挪两尺,似连那黄浊眼瞳中带着恶意的狞笑都瞧得一清二楚,却跟不上对手的速度,腕肘间一阵剧痛,两处关节已被卸脱。总算他应变快极,猛将右臂夺回,却只能软绵绵垂在身侧,形同被废。

    “典卫大人好硬气啊!”

    灰袍客手底不停,连圈带转,又黏上耿照左臂,转动间生出一股难以挣脱的吸力。“还是该赞你“好运气”?自我练成这路重手法,你还是头一个保住肩关的。

    可惜就到这儿啦。”转带着他的左手上抬,令胁下空门大开,竖掌印去。

    这几下兔起鹘落,变化不过须臾间,在耿照看来却极漫长。那目睹死亡迫近、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感觉极端恐怖,足以令人放弃挣扎──这也是灰袍客猫戏老鼠的刻毒用意。

    耿照尽落下风,左臂如陷磨盘,却无闭目待死的打算。灰袍客哼道:“血气由来今有几?顽钝如铅命如纸!典卫大人,你真是顽固得令人生厌啊!”旋绞的力道骤然增幅,只消耿照一跟不上,便似绞入急驰的马车轮底,立时骨骼寸断。

    仿佛这样还不够残忍,灰袍客分心二用,左掌一改先前的威吓进逼,“呼”的一声挟风贯至,击向耿照胸肋要害!

    “你选哪种死法呢,典卫大人!”

    这一霎的刚柔转折妙到巅毫,两股不同的劲力一齐发动,宛若两名灰袍客同时出手,其间不容一发。偏就在刚柔并出、劲力变换的刹那间,耿照左臂转得几转,竟自缠缚间抽出,滑溜如蛇,仿佛两人为这下练过了千百回,用的是一模一样的招数,一个是正行,另一个则是逆运,一正一反合得丝丝入扣。

    耿照一挣即脱,对灰袍客的掌路更有把握,回臂缩手,抵着呼啸而来的刚掌倒退两步,生生将七成劲力散至脚下,踩得地面一陷,埋靴及踝;其余两成劲力透体而过,一路裂土扬灰直至水面,“哗啦!”卷起漫天雪沫。仅剩的一成仍震得他七孔迸血,乌红汩出嘴角,竟难自抑。

    饶是如此,耿照毕竟接下了这掌,灰袍客的诧异怕还在赌命一试的典卫大人之上,锐眼微眯,寒声道:“这手是谁教你的?”耿照五内翻涌,嘴上却不肯示弱,咬碎满口血温,冷笑道:

    “是……是我要问你,几时从青锋照邵家主手里,偷了“道器离合剑”秘笈,宵小之徒!”

    灰袍客袭击染红霞的手路耿照十分眼熟,像极了邵咸尊临阵所授之三易九诀,交手后再无疑义,灰袍客所使,无论指、掌或擒拿,均不脱“道器离合剑”要旨,道本器末,一以贯之。

    耿照以星风野三诀耙梳其手法,把握刚柔互易,无论如何凝缩都不能完全消失的一瞬,化灰袍客过人之处为空档,反向脱出箝制。

    以他二人的修为差距,便是突生意外,灰袍客猿臂一长,信手便能将他擒回;坏就坏在绝对的实力,铸就了绝对的自信,满拟紧接着的一掌亦能教他完纳劫数,直到被耿照二度挡下,才觉蹊跷。

    灰袍客闻言一怔,仰头大笑。

    “原来是邵家小子坏我大事!可惜你没机会问他,他那“道器离合剑”原本叫什么名字,又是自何处偷来!”易掌为指,抵着耿照掌心一吐劲,轰得他拔地而起,旋身倒飞出去!

    耿照背脊重重撞上岸边的老樟,粗如梁柱的樟树“喀喇”一响,木屑迸飞,从人形的陷槽中涌出鲜烈的茶杉异氛。耿照连叫都叫不出,倒头栽落,只觉全身骨骼似已糜碎,只凭一股不屈意志,咬牙扶起,模糊的视线里赤红如染,分不清是热血披面,抑或眼瞳受创。

    灰袍客单指平举,看似未动,杀意已凝聚成形,耿照仿佛见他一霎眼越过两丈来长的距离,来到身前,匹练似的霜白指气自指尖寸寸凝现,连刺进胸膛、那热血激涌的感觉都异常真实──

    正当他忍不住要张口呻吟时,“凝功锁脉”的强大压迫突然消散。

    耿照单膝跪地,“荷荷”大口吸气,本欲涣散的灵识回复清明,赫见灰袍客身后跃出一具玲珑浮凸的娇裸雪躯,半涸的血渍披满弹动的高耸乳峰,矫跃之姿既曼妙又有力,衬得蛇腰紧实、玉腿修长,却不是染红霞是谁?

    “红儿休来!”

    他忘了周身剧痛,手脚并用,死命向灰袍客所在处扑将过去,无奈远水救不了近火,眼睁睁见灰袍客好整以暇,回身戟指,破空声如啸风嘶咆!

    染红霞身在半空,无以闪避,手中漂流木一封,“啪!”从中断成两截,余劲震得她指掌酸麻,诱人的胴体如断线纸鸢,凌空掀转,腿心曼妙处毫无遮掩,雪沃中如嵌两瓣樱红,任人窥看;落地时赤脚踏上错落的卵石,疼得踉跄,眼前蓦花,灰袍客竟至身前,拨掌一振,劲力“啪!”隔空撞上她仍淌血的左肩。

    染红霞闷哼一声,忍痛不退,肘剑齐施,于贴面一尺间奋力抢攻,灰袍客仅以左掌拍、挡、格、挑,游刃有余,还能缓出手来一弹她乳上红梅似的娇耸蒂儿。

    染红霞“嘤”的一声咬唇低呼,蓓蕾殷红肿起,昂然指天,不禁又窘又怒,无视左肩披血裂创,更是一意抢攻。

    “十三枫字剑”里本无贴身短打的招数,但她得益于瀑布地宫的死魔遗刻,于剑道的体悟更深,考虑到左肩负伤不利拆解,索性摒弃招式,仅以明快的攒刺驾驭剑意,咫尺间秋意飒然,满山空寂俱凝于此,飕飕声不绝于耳;剑意于击刺间不住堆叠,宛如枫落,竟不消散,隐隐透杀,堪称是她悟得此剑以来,从未有过的精彩阐发。

    可惜对手是灰袍客。

    交手不过眨眼,染红霞左胸吃痛,灰袍客的魔掌不知何时穿过绵密的剑网,在她坚挺的乳峰上握了一把,其间攻防并未稍止,直是泼水难进,若非在光天化日之下,她几以为是鬼怪作祟。

    染红霞是守礼自持的侠女,何曾受过这等污辱?几欲晕厥,咬牙加力,剑尖颤如蜂扑雨斜,百忙中见那人露于覆面巾上的黄浊眼瞳缓缓下移,停在自己腰腿间,仿佛预告下一轮欲轻薄处,眼神与其说是yin邪,更像恫吓,以及某种报复似的残忍快意──

    提及被你弃于不顾的五阴大师,竟是如此地伤害了你么?

    还是你内心的负疚,已压得你承受不起旧日友朋的谅解?

    (五阴大师他……终是原谅了你啊!)

    烟丝水精里那清瘦苍白、独自舞剑的褴褛男子又浮上心头,染红霞忽觉平静,喜怒俱消。

    眼前的灰袍人纵使强绝,却于五阴大师生前死后,均无法与之相对。心上留有如此破绽的对手,既无丝毫可敬之处,又有甚可怕的?

    赤身露体的羞赧、世间礼法的拘束,胜负高低、生死荣辱……突然都失去了意义,她仿佛又回到那阴湿微凉的地宫里,回到怔望着壁刻的当下,心无旁骛,提起断剩半截、不及两尺的漂流木平平刺出,溅满血渍的苍白面上不觉露出微笑。

    灰袍客不以为意,忽闻脑后生风,知是耿照豁命而来,反手连点,听指风破衣裂体,夹杂着耿照咬牙闷哼、失足撞倒的声响,狞笑道:“来不及啦,典卫大人。

    你救不了心爱的女──”正欲洞穿女郎咽喉,蓦地指劲一滞,一道剑气当胸贯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