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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有人影闪过,渐渐靠近了,脚步声越来越突兀。 是普云辉。 他在原地站定,看了一眼术中大字,没作声,他喘气的声音,是这个安静的走廊里最大的声响。 陈尔冬没看他,只是将听溪带到一旁座椅上等着。 听溪的身子一直再抖,哪怕普云辉看出来,让她披上了他的外套还是抖。 母亲离开的那个晚上,她也抖,抖得一发不可收拾,可是那个时候,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其实母亲最担心的,就是她走之后,再没有人陪伴她的女儿。可是讽刺的是,她离开的那一秒,她的担心就已经实现了。 母亲她临走前,喊得最后一个名字,是莫向远。可能,这是她唯一一个能想到的,曾经在听溪身边仿若会天长地久的男人。 母亲说“去找向远……” 去找向远。 她找到了,可是,当初,却再也找不回来了……但是,她现在找到的,是比莫向远,更好的人。 所以,请不要让他有事……mama。 走廊里的人渐渐多了。 阿府,一色…… 一色还带来了听溪留下的衣服,让听溪快些去换上。他说,“如果江年锦醒来看你还穿成这样,非得再气晕过去不可。” 在这样的环境下,也就一色还能再开一开玩笑。可是他说的对。江年锦是个小气鬼,吃醋从来不承认的小气鬼。 听溪听话的去洗手间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火红的术中大字已经熄灭了…… ? 医生戴着口罩,额头上的细汗说明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病人暂时没什么大碍。” 暂时。 听溪皱了皱眉,她这会儿怎么见什么厌什么,连医生这样滴水不漏 的说话方式,她都不能接受。 可是她没时间计较,江年锦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头上缠着纱布,脸色有些苍白,他一直都是麦色的皮肤,这样一白失了血色,看起来就更为憔悴。 她一口气滞在胸口,险些又哭出来。可是她不能了。 阿府命人安排了最好的病房。 江年锦是大爷,什么都要最好的。虽然这会儿他闭着眼,可是不该怠慢的地方,谁也不敢怠慢。 医生带着几个护士进来吊点滴瓶,听溪才从床沿边退开。护士们走到床边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躺在病床上的江年锦。 也没什么奇怪,住着VIP豪华病房,还是这样帅的病人,谁都会起恻隐之心。 护士扎针的时候,听溪才靠过来替他挽起袖子。他不喜欢别人碰他,即使是李医生,不到最后关头他都不太乐意让他碰。 江年锦的手还握着拳,她轻轻的替他掰开,那输液针扎进他的血管,她转开了头。 “他什么时候能醒?”听溪问着医生。 她这一问,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医生,连同几个护士的。主治医生挺年轻的,带着金丝边眼镜,摘了口罩,看起来也不是那样的冷酷无情。 “难说。保不准一会儿就醒了,保不准也得好几天。” “这话怎么和电视剧台词一样啊。诶,我说,他醒来不会失忆吧?”一色口没遮拦的,惹得陈尔冬抬肘去撞他。 只是他的担心,正也是大家的担心。 “失忆?”医生竟然扬了一下嘴角,但是他很快敛起笑意,吓唬人似的正色道“这也难说。” 一色急了“那什么是好说的?” “好说的是,现在病人需要静养。”医生的钢笔往口袋上一扣,朝着大家挥了挥手“该散的都散了吧。” 听溪说什么都要留下来,大家商量了一下,阿府也留下来,万一有什么事儿,也好有个照应。 陈尔冬站起来的时候,普云辉也站起来了,这一晚上这两人说过的话统共不超过三句,而他们彼此,一句话的交集都没有。 普云辉说顺路送他们,他问一色走不走的时候,一色乖巧的说还要再留一会儿,让他们先走。 陈尔冬走在前头,一直低着头。 其实今晚,她也不会好受,江年锦对她的重要程度,不亚于听溪。 普云辉,一定也知道。 他们两个人出了门,一色才“啧啧”两声。 他说,“剪不断理还乱。普少爷是个多情种,可是自古多情总被无情恼。” 听溪看着两个人的背影,也悄然叹了一口气。 无情……陈尔冬么? 不是的。 只是爱情,都有一个临界点,没有超过那个点的时候,很多人都不会知道,那是爱。 就比如,这一次的江年锦。 ? 江年锦好几天都没醒,医生说他不醒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脑袋里的淤血不散,也是,那样结结实实的一下,他没有生命危险,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听溪很耐心的等着,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新秀大赛在出了这样的意外之后,只修整了两天,就继续进行了。 一色希望听溪重新回去比赛,这几乎已经走到最后一步却要放弃,在他看来有些可惜。 听溪却执意不愿意离开江年锦。即使知道,他该醒的时候自然会醒,她守不守着他一点都不重要。 这样看着他,总觉得心里踏实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