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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望着他微愠的表情,她张了张嘴,却愣是将最后那一个音节吞没在自己的喉咙里。 她知道他自有分寸,根本无需她去多管闲事。 梦窗蹒跚着走在前面,她裹着柯凡的外套,几乎整个人都瑟缩在柯凡的怀里。柯凡的大掌遮着她的面容,她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感觉她的肩膀还是在不停的颤抖。 思暖转头,还未来得及迈开步子,头顶忽然一沉,眼前的光影全部熄灭在黑暗里。 鼻尖是淡淡的烟草气息,细嗅之下,几抹茶香脱跳而出。 思暖几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熟悉味道给蒙撅过去。 她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的脸颊贴着余温残存的内衬。 洛少东看着被罩在自己外套下的卓思暖,黑沉沉的外套让她看起来愈发的纤弱又娇小。 他忽然想起以前她总爱躲在他宽大的外套里,无限调皮的甩动着长袖给他唱天上掉下个卓meimei 卓meimei 谁能料想到,后来,她的身份真的会变成他的meimei。 可是她离开这么久,再次回来的时候,他在她面前,却连一个哥哥都当不好。 洛少东有些动容的背过身去,手背上的疼痛清晰的袭来,一如当年。 他却仍不忘叮嘱。 都往后门走,注意记者。 思暖被禁锢在黑暗里,一路随着身旁人的脚步奔走。 她感觉到自己被人塞进车里,车门呼啦一声被合上,她这才缓缓的将罩在她头顶上的外套拿下来。 这幽沉的黑在她的指尖来来回回的摩挲着竟也满是细腻,她有些舍不得撒手。 梦窗一直坐在她身旁,一路上都是合着眼。街道的霓虹隔着墨色的车窗映上她的脸,她细瘦的身子显得愈发虚弱。 柯凡一到医院就忙着打点一切,思暖伤的不重,手上的伤简单的处理包扎一下就觉不出痛感。可是心却时不时的抽搐难受。 梦窗也是极其安静的,她从小怕疼,可是今儿是任由医生怎么处理她的伤口,她都是一声不吭的。 她眼神里净是犹疑躲闪,思暖想她大致也是觉得难堪了。 护士替她挂上点滴之后才合门退出,她乖顺的躺在雪白的被褥里,面色亦如白纸。 思暖站在窗台处给Andrew打电话,她一说自己在医院,电话那头的Andrew一下子又变得不淡定起来,他嚷嚷着你这次又是伤哪儿了? 思暖打哈哈说伤的不是自己,又急忙趁他松气的空档挂上了电话。 她转身的时候,看到梦窗正微微侧头望着她。 她扬了扬嘴角,推开玻璃门走到她的床沿边。 还疼吗?思暖的手轻轻的拨开梦窗汗湿的刘海。 她的额头这会儿还沁着细汗,刚刚消毒的时候有多疼,怕也是只有她自己知道。 梦窗眨了眨眼,缓缓的扬手握住了思暖缠着纱布的手掌。 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她的声音软绵绵的。 问你你就愿意说吗?思暖还是笑着,这笑容在病房白辣辣的灯光下,就婉转出些许的温情。 洛梦窗撇嘴扭头算你了解我。 思暖却忽然敛起了笑意,她的手指还停留在梦窗的额角,一下一下的似是抚触又像是玩耍。 你总会告诉我的。思暖笃定的说。 梦窗没有辩驳。 是的,她总会告诉她的。她洛梦窗从来就是一个藏不住秘密的人。 她是习惯了诉说,也总以为,思暖是习惯了倾听。 这十几年来,卓思暖默默的收下了她多少的秘密,她替她小心收藏,妥帖安放。 随着那些秘密一齐收下的,当然还有那些她无法对外言说的伤痛。 以前梦窗一直不知道,有一个卓思暖可以倾吐是多么的幸福,直到知道她要离开。 也是直到她要离开,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自私,因为一直习惯去说,而一直忘了去听。 所以当梦窗问思暖你真的不爱他吗时,思暖决绝的说是她也从来不曾恨过她连这最后一次的坦诚都无法给她。 她不是一个好听众,又怎么让人家去放心的说。 思暖的手已经悄然的抚上梦窗的耳廓,那一排细密的耳洞在她的触摸下似乎有些痒。 梦窗轻轻摇了摇头,只听思暖温和的声音又传过来。 我一直相信你不会是一个坏女孩。 梦窗紧咬着下嘴唇,闭上了眼睛没有回应。 门口有些许的响动,思暖抬眸间看到柯凡正推门而入。 他的脸上并不好看,眉目轻蹙的样子还真有些洛少东的神韵。他的目光先扫过病床上的梦窗,这才落到了思暖的身上。 思暖没躲,仰起头来,柯凡清俊的容颜在灯光下透明又干净。难得的是,他也没有躲,有恃无恐的看着她。 两人对视良久,空气里静静的,只余梦窗渐渐平稳的呼吸。 柯凡慢慢踱步过来,行至思暖的身侧才淡淡的开口。 给你安排了医生,去做个全身检查吧,刚刚那几脚怕是也挨得不轻。 思暖点点头,看着柯凡的眸中浮起点点的笑意。 谢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