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同是横眉人

    炎洲北部，数百只灵鸟排成一个庞大的队形，前后连绵十几里，动作整齐划一，以同一速度向南飞去，中间的一只体积最大，叶铮然、叶钛然并肩躺在鸟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闲话。

    叶钛然眯着眼睛，一副晕晕欲睡的样子：“大哥，我们突然到炎洲，师父会不会生气？”他们两人与铖然性情相投，私下里关系最铁，以兄弟相称。

    叶铮然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的说道：“小三子，你怕什么？师父只要求修苦灵，并没有指定哪个大洲，不用说炎洲，即使到了西天魔洲，他老人家也不会说什么。”

    叶钛然撇撇嘴：“就凭你……敢去西天魔洲？”他最了解这位大哥，胆大包天，敢想敢干，吹牛也是一把好手，口气大得惊人，小时候还觉得新鲜，成灵后见怪不怪。

    叶铮然腾的一下坐起身来，眉心独目一闪，大声道：“敢，为什么不敢？师父不是说了吗？灭神岭一战，妖魔鬼怪主力全军覆没，剩下的都是虾兵蟹将，不堪一击……你要是有胆量，我们与老二汇合之后，一起去西天魔洲转一圈。”

    叶钛然桀桀怪笑，翻着鸟眼说道：“老大就是老大，区区地灵境界就敢闯魔洲，师父在此也要甘拜下风。”

    叶铮然老脸微红，师父神通广大，但也自称不敢招惹妖魔鬼怪，他讪笑道：“现在去肯定不行，等我们成就空灵，三人联手横扫西天魔洲，将那些妖魔鬼怪斩草除根，嘿嘿，那可是大大露脸的一件事，我们天叶宗岂不受到全灵界的崇拜？”

    叶钛然窃笑，连连鼓掌：“妙，妙绝，大哥太聪明了，三大空灵联手，一统紫华轻而易举。”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坏笑，悄悄的轻声问道：“不过……空灵好修吗？”

    叶铮然拍着胸膛，信心百倍：“我是谁啊？大名鼎鼎的叶铮然，天纵之才，悟性灵界第一，空灵只是时间问题，嘿嘿，我绝对没问题……小三子，你要加把劲，不要在中途死翘翘。”

    叶钛然收敛笑容，手枕脑袋轻叹一声，他的姿质一般，初修速度最快的木脉，五十岁才险险成灵，若非彩虹女耗费功力洗髓伐脉，成灵痴心妄想，空灵更是遥不可及。

    叶铮然是紫光送给浩然的灵婴，经过精心挑选，天姿聪颖，三十三岁成就火核，又受到紫明的特别钟爱，特地赠送紫水，修为突飞猛进，超过了成灵最早的叶雪松、叶正宏，仅次于叶铿然兄妹、叶铖然，目前已经重修水脉。

    他挪到钛然身边，学着浩然的模样，一本正经的说道：“没有远大志向，还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师父不是经常教诲么，初修慢不是坏事，成就地灵后还有八百灵寿，木脉性和，重修的成功率最高，你肯定能行。”

    叶钛然摆摆手，强自笑道：“大哥，你不要安慰我，自家人知自家事，我比你清楚，羽灵问题不大，风灵就不好说了。”

    叶铮然打了他一巴掌：“没出息。”扭头看着西方，一轮巨大的火球正从地平线跃起，阳光灿烂，气温急剧升高，他喜道：“好，真是个好天气，小三子，你辛苦一下，我静修一会儿。”当即喝下一口紫水，闭目调息。

    叶钛然苦笑摇头：“这家伙，自私自利。”叶铮然修火，一到火日就如鱼得水，精神大振，修木者却萎靡不振，修为大减，他飘到另一只鸟背上，又懒洋洋的躺倒，右手随意一划，冒出缕缕轻烟，很快就凝成一层绿色气罩，挡住了火热的阳光。

    群鸟继续前进，外围负责警戒的不敢大意，内侧护卫的精气十足，速度快得出奇。

    它们来自浩雪岛，战斗力极为强悍，大部分与羽灵相媲美，鸟王更是达到风灵……叶钛然本就是鸟人，成灵后自身可以飞行，驯鸟更是天赋本能，闲暇间驯服了一大群，所以两人敢于穿越黄海，不远数十亿里追寻叶铖然。

    火日越升越高，空气仿佛在燃烧，叶铮然周身冒出紫色火星，速度加快，好像千万颗流星在旋转，最后连成一片，宛如一条条光晕在闪烁，紫光四射，灿烂耀眼。

    没过多久，流星稍稍下移，露出脑袋的上部，脑门冒出缕缕白烟，仿佛一朵朵水花在翻滚，水花不高，也就是两尺，下小上大，向外侧倾斜，大约两百朵挤在一起，竟有波澜壮阔的感觉。

    六个时辰后，环日如期升起，叶铮然收功，眼中隐隐冒着火星，心满意足的大笑：“小三子，起来，轮到你了。”

    叶钛然嗯了一声，收回气罩回到鸟王背上，自行服药。

    突然间，远处传来几声怪叫，震耳欲聋，群鸟惊慌失措的齐声尖鸣，队形开始混乱，叶钛然立即睁开眼睛，顿时大骇失色，声音颤抖，语无伦次的叫道：“鸟……妖鸟……九头鸟……大哥，快跑！”

    天边飞来一朵乌云，不，是一只巨大的怪鸟，体如小山，两翅展开近百丈，羽毛浅灰，最可怕的是脑袋……它居然有九颗脑袋，九双眼睛闪烁着阴森的目光，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颜色各不相同。

    鸟人与鸟相通，叶钛然本能的知道九头鸟的恐怖，绝对是传说中的鸟王，急促的命令群鸟转向，叶铮然感应到九头鸟的气息，杀气凌厉、嗜血残忍，他反应极快，大吼道：“不，妖鸟速度太快，我们逃不掉的，只有一个活路，躲到山林里。”

    叶钛然迟疑道：“我们的灵鸟怎么办？”

    正说着，一股飓风扑面而来，鸟群失去了控制，拼命的四处逃散，就连座下的鸟王也扭头逃窜，九头鸟迅速逼近，目光如闪电，刺得两人皮肤剧痛，呼吸困难，鸟鸣震得耳膜生疼，最近的几只灵鸟惨叫连连，摇摇欲坠。

    叶铮然当机立断，拉着跳下鸟背，向地面落去，嘴里叫道：“命令灵鸟抵挡，快，为我们赢得一点时间，否则我们全完了。”

    叶钛然于心不忍，但在此生死关头顾不上太多，竭力长啸，强令鸟群前去送死，众鸟恐惧到极点，除了部分最厉害的硬着头皮，以血rou之躯挡在九头鸟前面，其它鸟精神恍惚，根本听不到主人的啸声。

    狂风怒吼，两人手牵着手，基本上控制不住身形，随风飘舞，或上或下，头晕窒息，甚至于睁不开眼睛，隐约听到鸟的凄叫声，风力稍稍一顿，两人大喜，运转全身灵力，如陨石一般坠落。

    刚接近密林的树尖，两道气劲呼啸而至，叶铮然经验最丰富，慌忙一拉叶钛然，闪出数米，只觉地面传来两声巨响，碎石飞溅，两人不知中了多少，惨叫着飞出老远，狠狠的落在丛林中。

    .

    浩然当然不知两位弟子的遭遇，他一边赶路，一边调教幼兽。

    小家伙脾气古怪，软硬不吃，浩然也不慌不忙，耐心伺候，鉴于母兽可发出黑色闪电，给它取名黑电。

    在木灵力的滋养下，黑电的身体状况一直良好，精力充沛，一个月后，小家伙能独立奔跑，浩然落回地面，让它自由行走，与大自然接触。

    黑电如虎归山，到处乱窜，东躲西藏，天赋本能逐渐显示出来，一般人很难发现它的气息，可惜它年纪尚幼，哪里能逃过浩然的感应，谁时都可找到，不过，小家伙太聪明了，同一个错误从不犯第二次，很快就能改正。

    一人一兽明争暗斗，相互寻找对方弱点，一路上并不寂寞，好不热闹，浩然也乐在其中。

    黑电半年就能自由猎食，先是小动物，一岁与狮虎相搏，虽说年幼体弱，败多胜少，但是毫不畏惧，凶悍勇猛，三年后与成年虎打个平手。

    黑电每天五次捕食，一顿能吃下与自身体形相当的rou食，却长得极慢，不知道那些食物消化到哪里去了，也可见它的寿命十分的漫长。

    浩然发现了它的秘密，闪电发自眉心的眼睛，平时紧闭，对敌猛的睁开，冒出骇人的血色电光，随着岁月增长，威力也愈加厉害，普通鸟兽一击必杀，不过以它的修为只能发一次，发完精疲力竭，需要静养半天才恢复体力。

    与其它兽类不同的是，黑电不怕火，不怕大自然的闪电，雨月喜欢跑到山顶，不顾漫天的瓢泼大雨，凝视着虚空的雷电，似乎在学习与摸索。

    久而久之，浩然也发现了它的致命弱点，那就是魔月恐惧不安，蜷缩成一团颤抖，其实……所有鸟兽都是如此。

    这是一个好现象，浩然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啊，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每当魔月降临，浩然将它抱在怀里，用心灵沟通，以最大的温柔安慰。

    从氓山到神龙泽将近五十亿里，浩然走走停停，大概是近些年最开心的日子，抛开一切世俗名利，逍遥快活。

    .

    篝火熊熊，照得宽畅的山洞形同白昼，温暖如春，木柴“叭叭”脆响，火苗时高时低，吞噬着几大块兽rou，冒着黄灿灿的油腻，异香满室。

    闻着诱人的rou香，浩然翻弄着木棍，全神贯注烧烤。

    “吼！”洞外传来一声厉啸，黑电鬼魅般出现在洞口，瞪了浩然一眼，呲呲两颗小虎牙，“嗖”的一下窜到洞内的半腰，悠然自得的趴在一块微突的岩石上，时不时的偷看浩然。

    浩然拣起地上的一只野狼扔向天空，顺手化去灵力，野狼突然清醒，竭力撕叫挣扎，黑电猛的一跳，瞬间叼住狼脖子，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如大鸟滑翔一般，很萧洒的回到原地，整个动作形如流水，漂亮之极。

    十年了，小家伙长得像一只小豹，凶猛与地灵相当，聪明不下于智人，它没有俯首称臣，还是一副恶狠狠的模样，但是在浩然的不懈努力下，一人一兽配合默契，心有灵犀一点通，它知道浩然的一番好心，只是性情高傲，本能的不肯屈从。

    浩然对它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臣服是迟早的事。

    他曾经试过，故意躲进万里云，黑电久久不见浩然的身影，急得狂吼怒啸，满山疯狂的寻找，说明小家伙已经没有排斥心理，甚至于离不开浩然，将浩然当作唯一的亲人。

    “哧！”一枚飞符出现，浩然手心一抹，钰然刚跨入羽灵，哈哈笑道：“钰然好样的，不错，很不错。”叶铿然的姿质不在钰然之下，若非初修金脉，现在肯定也是羽灵，金脉攻击力强，其中的得失无法分清。

    浩然远在外地，每月都能收到联盟的汇报，在王能的统一领导下，一举攻占黑鹫岭，炎洲的地盘稳步扩大，灵区超过一万五千，随着天云女的到来，实力又膨胀一倍，马上就要大规模发展。

    赢洲的势头更加强劲，陆续拿下双面人的绿荫、扶石两大名山，牛角人的三座名山，甚至于无需动用联盟的力量，许多小型联盟慕名加入，形成了以横山、孔雀岭、关月、绿荫、扶石等为核心的三十六股势力，规模最小的也有两千灵区，长老们正精心谋划，努力相互靠近，争取连成一片，并向东、西、北三个方向扩展。

    经过长期观察、考核，暗中吸纳了近百万个可靠的门派加入和平联盟，他们不属于任何大宗，拥有灵师一百八十九万，其中四百三十七个风灵，联盟本身的黄林长老也跨入飞灵，浩然的弟子也得到了极大的磨砺，不少人脱颖而出，立下了汗马功劳。

    浩然收起飞符，若有所思的点头：“小家伙基本定型，我也该加快进度了。”想起云梦，心如刀绞，云梦修为通天，怎么可能杳无音信？难道沧海岛比陈宗更可怕？

    “jiejie，你在哪里？千万要顶住，等小弟修成大神通，踏遍沧海岛也要找到你。”

    .

    黑电低声呜鸣，它在向浩然报警，与此同时，浩然也涌起一丝莫名的警觉，有一位高手正在迅速接近，修为高得吓人，最低是个准空灵。

    心里转过无数念头，那人直奔山洞，显然发现了自己，躲是躲不过去的，只有随机应变，悄悄收敛了三成功力，徉作不知。

    “好香，独乐乐不如同乐。”极远处飘来一个爽朗的声音，话音未落，一位灵师毫无征兆的坐在对面，大模大样的抓起一块烤rou。

    浩然不动声色，笑道：“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灵友有口福。”仔细看着那人，不由呆了呆。

    此人身材与浩然差不多，皮肤深黄，身穿一袭黄袍，长发披肩，气质不凡，声如雷，坐如钟，一看就知道是个粗犷豪放、强悍之辈，迅雷过耳不动色，泰山压顶不皱眉。

    也许隐匿了部分修为，五行齐全，气息距陈宁差得很远，却又觉金水木火四核修至大成，拥有不可思议的大神通。

    不过，最让浩然震惊的是，他竟然是一字眉，而且脸庞与自己有两分相似。

    浩然有一个奇妙的感觉，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人也在打量浩然，同样僵住了，目不转睛的盯着浩然，满脸惊奇。

    “一字眉，他也是横眉人。”

    首次与同族相见，浩然狂喜，抑制不住的激动，拱手道：“请问……”

    “请问……”那人同时开口询问。

    两人大眼瞪小眼，面色怪异，短暂的平静，忽的会心大笑，倍感亲切。

    那人抢着说道：“在下王昊，无门无派，游历天下。”

    浩然心里头打了个转，抱拳道：“在下雪扬，来自东土赢洲，门派消亡，到处逍遥自在，闲云野鹤，无拘无束。”

    这些年来饱经风霜，勾心斗角，在各大势力间周旋，深通人情世故，见过的鬼蜮伎俩数不胜数，不再是以前热血沸腾、冲动无知的少年，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浩然都要留个心眼。

    知人知面不知心，画皮画虎难画骨，对联盟长老也保守部分机密，更何谈素昧平生的王昊？

    王昊欢喜大笑：“偌大的紫华，我们能在此相遇，说明是有缘人，今生有缘。”手心一翻，取出一个黑葫芦、两只大酒杯，斟满一杯递给浩然：“有rou岂能没有酒？来，干一杯，为我们的缘分干。”

    浩然不假思索接过来：“谢老哥！”

    “咣铛！”两杯相交，同饮而尽。

    此酒非凡酒，嗓子眼里升起一团烈火，如火山爆发，瞬间喷发出惊天动地的能量，汹涌的洪流直奔五脏六腑，比紫水的威力更强几份。

    浩然已非初出茅庐，炼化了多年紫水，经验丰富之极，灵力稍一运转，轻而易举的化去美酒，没想到灼热突然一转，变成一道寒潮掠过全身，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深吸一口气，浩然连变数色，然后若无其事的赞道：“好酒。”撕下大片兽rou，晃了几晃。

    王昊笑笑，继续給浩然斟上，抓rou狼吞虎咽：“喝，雪老弟不要客气，吃一口、干一杯。”

    两人颇有默契，喝酒吃rou，一声不吭，直到酒足饭饱，王昊收起了黑葫芦，很歉意的说道：“酒不多了，留一点在路上喝，雪老弟莫要见怪。”

    浩然淡淡一笑，装着不经意的说道：“老哥有要事在身，小弟理解。”

    王昊点点头，明显迟疑了片刻，眼珠一转，笑吟吟的说道：“不瞒老弟，我很久没有去万灵城了，据说那里热闹得很，全灵界的高人大部聚在一起，堪称一奇，最近闷得慌，正好去开开眼界。”

    浩然心生疑惑，愕道：“小弟前几年经过万灵城，那里的气氛相当紧张，有爆发大战的可能，一旦真的打起来，可是灵界的一大惨剧，不知有多少前辈高人魂飞魄散，老哥应该慎重考虑，千万不要惹火烧身。”

    王昊有些惊讶，仔细看了看浩然，似笑非笑：“老弟一片仁慈之心，老哥我自愧不如。”话锋立转，摇头叹道：“名利害人不浅，那些前辈高人占据大小洞天、名山福地，徒子徒孙无数，就应该静心修炼，不问尘世俗务，可惜啊……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得无厌，多年苦修一场空，此劫无法避免，自由咎取。”

    浩然沉默了一会，也叹道：“老哥言之有理，世上本无事，贪欲是祸根，他们不去万灵城趁火打劫，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天下岂不太平？唉，这一战，血流成河，灵界元气大伤，可惜了！”

    王昊冷冷一笑，似乎觉得浩然的话滑稽可笑，太过幼稚。

    浩然苦笑：“小弟自知人性本恶，贪念永无休止，天下太平只是理想罢了……算了，大事莫谈，老哥保重就是。”

    王昊沉吟半晌，笑道：“好，我们谈点高兴的，呵呵，雪老弟修为不低，好像走的是五岛的路子，受过哪位高人的指点？”

    浩然摆摆手，惭愧的说道：“小弟师门破得早，无家可归，四处游荡，五十成灵，没有明师指导，不懂平衡之道，只好强炼灵核，至今茫然不知对错，请老哥指教。”

    王昊满脸诧异，半信半疑的看着浩然：“厉害啊，老弟居然无师自通，成就大道，不简单，称得上天纵之才……”

    浩然连连摇头，一脸谦虚，不好意思的说道：“老哥见笑，盲人摸象，成不了大神通。”

    王昊无奈的笑了，他感觉浩然阅历不深，却有着说不出的老练，滴水不漏，目光一瞥岩壁上的黑电：“老弟的灵兽不错，嗯，好宝贝。”随手仍过几枚飞符，“天色不早了，我先告辞。”

    浩然连忙递去自己的飞符：“万灵城不是善地，望老哥多多考虑。”

    “谢老弟好意。”王昊看了浩然最后一眼，意味深长，凭空消失不见：“有缘再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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