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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未料他此时抬起眼,与薛翦的视线撞到一处,原本漫不经心的眼角里缓缓掠起了一丝探究。 薛翦微微一怔,继而收回目光,扭了头就往院子里走,却不防身后的脚步声也愈来愈近。 于是折过身,嗓音掺着零星的烦闷:“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别跟着我。” 李聿挑了挑眉,复转眸掷向东面,“男客席位落在东院,薛姑娘倒是说说,到底是谁跟着谁啊?” 闻言,薛翦面色一凝,旋即住了步。 李聿见她神色颇有尴尬,遂上前几步在她跟前定住,稍稍倾下身子,语染兴味地添了一句:“我倒是不介意你跟着我。” 此言作罢,还不及薛翦回过神来,他便随着苏府接待之人朝东院去了。 七月打头,各式耀眼的花草皆齐齐上阵,教夏风一吹,香落各地。 薛翦堪堪从李聿的调侃中抽出身,不消片刻,手臂上便忽然一紧,教人扯到了花丛后。 回过头来才见小竹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继而轻轻抬起另一只手,覆在她背上将她带了下去,压声说:“小姐,是公子和表少爷!” 薛翦蹲在花丛后,透过枝叶间的缝隙,隐约能看清对面两道秀逸的身影。 “还是你机灵。”薛翦吁了一口气,侧首向小竹道。 小竹得了她的话,一张脸比满院的娇花还要明艳,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都是小姐教得好。” 话音刚出,见薛翦眉头微微皱起,神色不明。遂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对面竟不知从哪儿冒出了几名女子。 其中一个瞧着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穿浅青裙衫,宛若嫩柳,眉目含情。 薛植羡手握虚拳停在她腰间,将她扶正后收回手,“姑娘小心。” 那女子面颊飞红,小心翼翼地抬头觎了他一眼,继而羞赧垂眸,指尖不自觉地攥紧,“多谢公子。” 薛植羡微微颔首,刚转过身,不防身后的人轻喊了句:“公子请留步。” 花丛后,少女眉间的蹙痕更深了一些,闷声问:“那人是谁啊?” 也不知心底何物作祟,她本能地觉得那张面孔生得尤为碍眼。 话音消弭,薛翦倏然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去,横身拦在二人之间。 小竹正欲回话,却见一道阴影劈头映下,心里一个激灵,连忙跺脚跟上。 苏缘只觉面上一阵短风扑过,再睁眼时眼前便多了一个女子。 那人比她高上半个头,眼眸微眯,“你是谁?” “小翦?” “阿翦?” 不等苏缘回答,薛植羡和魏启珧同时出声。 苏缘静默地打量了薛翦片刻。 一身玄色劲装,青丝高束,腰间配着一把白玉匕首。偏偏这等高傲自恃的姿态,不禁让她想起一个人。 小翦......翦...... 她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薛翦?” 她不是早便离京了么? “正是。”薛翦低头看她,“不知你是哪位?” “小翦,不得无理。”薛植羡低斥道。 苏缘听了薛翦的回答后,心底原有的羞涩与欣喜全然消蚀了个干净。并未应她所问,只是冲薛植羡稍施一礼便仓促离去。 “阿翦,你怎么来了?润初跟我说你今日要在府中修养心性来着。” 润初是薛植羡的表字,平日里与他亲近之人并不算多,这些年来也就只魏家兄弟如此叫他。 薛翦将视线从苏缘的背影上收回,轻一哂:“我是来” 尚未说完,魏启珧朝她咧嘴一笑,白齿青眉,“你总不会是路过吧?” 他眉眼笑意深切,又似是在同她打趣。 再一错开目光,便见薛植羡眼底晕开一抹清明之色,像是算准了她会来此。 薛翦轻咳了两声,将话头岔开:“启邵呢?怎么没看见他。” “他呀,估计在什么地方吟诗呢。”魏启珧闲散道,看了眼周遭,复拉上薛植羡,“我们先过去了,一会儿找你。” 李聿甫行至东院偏厅,便有一名侍女向他走来,请他移步小亭台。 至于去那做什么,李聿心下了然。 他慢条斯理地走在侍女身后,深邃的眼眸毫无温度地目视前方。 一条迂回的甬道直达亭内,临水而立。 顶部呈六角形状,其下修着六根墨绿色的亭柱,正中央的石桌上精心摆放着时下适宜的水果、甜点和一盏凉茶。 “李公子,还请您在此稍后片刻,我家小姐很快便到。” 侍女说罢福身告退。 李聿轻慢地在亭中走了一圈,瞧着地方倒是别致,只可惜他没有那个心情。 “走吧,去逛逛。”李聿说着,阔步往外走。 “公子,那苏姑娘......”陆衡顿在原地,犹犹豫豫半天方才开口。 李聿瞥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来这是为了苏二小姐?” 若非为了应付母亲,他压根不会来。又怎么可能乖乖等着被他们安排? “你别跟着我了。”李聿声色渐冷,头也未回地淡出了陆衡的视线。 另一头,薛翦嫌前院聒噪,索性漫无目的地往别处游逛,一路百无聊赖地观赏着。 苏府自然不比薛家富贵,但府中各处都像是经人细心照料过,惬意风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