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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他转眸看了眼自己,双手覆上围领收了收,淡声抛下几个字:“不必了。” 偶有贵女悄悄溜到营帐后,一张张脸似着满了胭脂,目光灼灼地偷瞧着太子殿下。 那道雅洁的身影独立在nongnong夜色之中,仿佛世间的美好皆因他而生,拂动了多少女子芳心。 少焉,但见薛翦与李聿一同走来,言笑晏晏,在泠泠月色之下俨然作一对璧人。 梁安心中“咯噔”一声,忙去看高成淮的脸色。虽殿下未承认,却不难看出殿下对薛姑娘多少也动了半分真心。可这李公子...... 高成淮的眸光逐渐冷冽,如有实质地落在李聿身上,须臾,便见他看了过来,相隔尚远却仍朝他拱手见礼,一举一行都令他觉得碍眼至极。 薛翦见李聿住了步,侧首微凝了他一眼,又顺着他作揖的方向调了视线,心下更生诡异。 他在皇帝面前都敢那般无状,对太子倒是十分有礼,又非走到了太子跟前,至于么。 第62章 关心 “你来做什么?” 薛翦转回头, 唤了一声:“李聿。” 李聿见完礼却仍定立原地平视着远处,忽闻薛翦唤他,这才回过神。 但见眼前的少女眉梢轻挑, 语气注着淡淡的不屑:“你要不要再过去行个礼啊?” 她话里的嘲讽毫未遮掩,声音却很轻很柔, 叫他生生愣了一刻,复低声说了一句, 有如自语:“我看太子殿下是在等你。” “什么?” 薛翦似是没听清,随意地问了一声,继而那道声音好像又在她耳畔缓了缓, 一字一字, 清楚地灌了进去。 ——我看太子殿下是在等你。 一时间, 她脑中骤然炸了开, 犹不置信地将目光寻了过去, 确见高成淮身形未移立在帐前,神色虽看不分明,眸光却是向着他们这边。 他莫非真的在等她?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么? 思虑之际, 不觉眉尖轻轻蹙起, 直到李聿问出了她心中所犹豫之事,方才渐渐展落。 “你要去找他吗?” 他的声音似是被夜风吹散了平日的恣意,只剩下几分温润融在其中。 要去找他吗?找了他又该说什么呢?问他是不是在等自己, 是不是有要事得跟她讲? 太贸然了吧。 薛翦低头看着地上飘零的枯叶,一圈绕一圈地从脚边溜走, 心里想的却是她不愿意去。 正此时,头顶又响起了李聿的声音,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你能不去吗?” 薛翦闻言缓缓抬头,眼底夺了几分好奇地望着他。 见他一脸坦荡真诚, 又顺着一缕难以捉摸的情绪,不知怎的就笑了笑,颔首道:“能啊。” 她原就不想去,经他一问似乎又给自己添了个心安理得的由头,心情一下子便恢复了先前的爽朗,踢着叶子十分俏皮地往前走,走着走着还不时转过身来,对李聿说几句玩笑话。 高成淮见她明明看见了自己却恍若未视,还跟李聿有说有笑,脸色顿时沉得能拧出水一般,拂袖转身步入了营帐。 甫一坐下,连手边的茶盏里似都漂浮着外面那二人的影子,心下更生郁色,遂冷声吩咐梁安:“这茶凉了,换掉。” 语罢,又改言道:“退下吧,不用进来了。” 梁安托着茶盏恭敬地退了出去,心下了然。殿下这是因薛姑娘而生气了,还是一个人发闷气。 他低低叹了一声,住步在帐外瞧了眼愈走愈近的薛翦二人,忖度半晌,到底是不自觉地走了过去。 至薛翦身前,躬身枯脸道:“薛姑娘,我家殿下已经等您多时,您便随奴才去一趟罢。” 兀然见他来请,薛翦先是往太子营帐看了看,眉心渐折,继而试探地问了句:“太子在哪儿?” 哪怕本朝民风再开放,也不好夜里叫她一女子去高成淮的营帐共处吧?若是传出去,她本就不盛的名声又要打个折扣了。 梁安反应得快,亦知晓她所顾虑避讳,却又不好折回去喊太子,故拱手朝她一揖,避开了她所问,“薛姑娘,你便随奴才走吧。” 薛翦抬手揉了揉睛明,后挥了挥袖子无可奈何,示意他带路。 李聿当下碾了两步,拉住了她,见她回头时又不知道要说什么,良久,终是松了手,一语不发地看着她离开。 帐外陡然响起了梁安柔细的嗓音:“殿下,薛姑娘来了。” 语落一刻,又见帐帘由外掀开些许,高成淮循声转过了头,深邃的眸子里还残着密云阴霾,似是意料之外地往她身上看。 帐内除却一张床榻,余下的也只有一方桌案椅凳,几盏昏黄烛灯。 但见高成淮端坐在茶案旁,手里正执着一卷蓝封旧书,神色复杂地瞧着她。 她刚欲行礼,便听他沉声问:“你来做什么?” 薛翦几乎是本能地撑了撑眼,心中所思明晃晃地写在脸上——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顷刻间又垂下眼帘,半侧过身自余光撇了眼帐外的太监,心下一片清明,复回身施礼道:“既殿下未唤臣女来,那臣女便先退下了。” 刚迈开腿又听高成淮说:“今日在猎场,嘉阳可是为难你了?” 如此风马牛不相及的一问,令薛翦的脚步倏然一滞,缓缓站定抬起头,斟酌许久才答:“嘉阳公主大抵是想与臣女开个玩笑,谈不上为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