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话收不回,阮梨微微垂眼,伪装淡定,打算不着痕迹地揭过这一页。 霍砚舟看着她,没有在这敏感的两个字上调侃,只是继续吃菜。 原来她叫“老公”这两个字,是这样的音色。 阮梨小口嘬着红糖燕窝的时候,霍砚舟将最后一点樱桃牛rou粒吃干净。他不爱甜食,今晚这餐有些甜腻,对他来说也超量了。 抬眼的一瞬,触上阮梨直勾勾的视线,好像讶异他竟然把菜都吃完了。 “这样就不会浪费了。”霍砚舟解释道。 阮梨错开眼,继续默默吃燕窝。 但她又确实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吃东西有这种坏毛病?” “偶然一次,听阮叔叔说起过。你被程老师批评了浪费,抱着自己的小熊要离家出走。” “……” 太尴尬了,那是她几岁时候的事,阮梨自己都记不得了。她就不该问。 其实因为这个吃东西的习惯,她从小被程雅芝数落了无数回,说她浪费。小时候不太懂,反正她吃不完的,阮兴国也会帮她吃完,阮家也不差那点吃食钱。渐渐长大,知道浪费食物很不应该。 为了不浪费,即便很想尝试很多种,她也会压制住欲望,每次强迫自己只选几样,保证一定都吃完。 而眼下,霍砚舟给了她一个“依然可以吃很多种却不浪费”的新方案——由他全部吃完。 阮梨想起上一次在梨洲汀,她幼稚又叛逆的想法,想把那一桌子的菜拍给程雅芝看,告诉她:他这么办的。 这一次,阮梨又生出了类似的想法,依然想告诉程雅芝:mama,这一次,他是这么办的。 像是在无底线纵容她并不太好的习惯。 阮梨知道霍砚舟其实并不怎么沾甜食,今晚这餐显然有些为难他,而且如果以后总是这样吃完的话,分量显然也有些大。 “下次菜样的分量还是再小一点吧。” 霍砚舟微顿,“那……每次再添两个菜?” 嗯?阮梨不解,她是这个意思? “再添两个,你吃得完吗?” “……”霍砚舟沉默,继而笑着点头,“好,听你的。” 吃完晚饭,霍砚舟将碗盘放进洗碗机,简单收拾餐厅,阮梨坐在客厅里拼拼图。 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拼,她跪在地毯上琢磨整个构图,霍砚舟走过来,褪下拖鞋,“要不要帮忙?” “这里应该是晨光的颜色。”阮梨指着右上角缺掉的一块。 霍砚舟扫了眼,又在堆积的拼图块里凝视半晌,“是不是这一片?” 他捏起浅橙色的一块木质拼图,阮梨对比一眼,“对,就是这块!” 她笑眯眯地接过来,按在拼图缺失的地方,“你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我看了好半天呢。” 阮梨忽然想起一件事,霍砚舟的微信头像就是一张佛罗伦萨城的照片。只不过不是晨曦,而是晨雾。 “你微信的头像是你自己拍的吗?”阮梨问。 霍砚舟审凝拼图的眸光微滞,看向身边还在认真比划的女孩子,“嗯。” “你什么时候去的?” “去过,很多次。” “嗯?”阮梨转过头,“照片上的那一次呢。” 她总觉得霍砚舟的语气有点不一样,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定义。 隔着一道薄薄的镜片,霍砚舟的视线深长,片刻他又低下眼,“去了太多次,有些记不清了。” “哦。”阮梨眨眨眼,没再追问。 明天是周末,不用早起去上班,阮梨也放纵自己多玩了会儿拼图,再抬眼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二点了。 偌大的客厅里格外安静,她转头看向身边的霍砚舟,他还在很专注地对比手中的几块拼图。 阮梨想起霍砚舟给她发的那条很长的消息,即便是一起看书或者加班,他也不会觉得无聊。 在很多人眼中,拼拼图也是件无聊的事。 “要不要睡觉?”阮梨问。 “困了?” “有点儿。” “好。” 霍砚舟起身,又朝她伸出手,阮梨抓着他的手站起来,腿有点麻,还好有他撑着。 阮梨站在原地缓解脚底的不适,“下次拼拼图的时候要不要看个电影,或者放点音乐什么的?或者,你喜欢什么?” 霍砚舟看着她,“你定就好。” “你真的……不会觉得无聊吗?其实我可以自己玩的,并不是一定要人陪,我又不是小朋友。” “我读大学的时候你还在读小学,不是小朋友是什么?” “……” 阮梨心尖微动,看霍砚舟深邃的眸低沾染着薄薄的笑,视线掠过他修长的脖颈,“咦,这是什么?蚊子包吗?” 她抬手,指尖点在霍砚舟凸起的喉结边,冷白的皮肤上有一个红色的小点。 因她这个动作,棱角分明的喉结轻动,阮梨明显感觉到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这里……” 霍砚舟捏下她的手指,“这里不能乱碰。” “嗯……?”阮梨眨眨眼。 “应该是有一点过敏。”霍砚舟回道,刚才他洗手的时候就察觉了。 “你不是只对菌类过敏吗?”阮梨蓦地紧张,“要不要紧,需要去医院看看吗?” “不用,我刚刚已经吃了抗过敏的药,没什么事。” 霍砚舟笑她小题大做,阮梨却还是不放心,“真的没关系吗?要不要擦药?知道是什么过敏吗?我想……看看。” 她想看看,领口下是什么样子。 她担心霍砚舟又像上一次受伤一样,故意瞒着她。 发顶却被轻揉了下,霍砚舟牵着笑,“小朋友,不给看。” “……不行,我要看。”阮梨抓着他衣服的下摆,作势就要往上掀,却又被霍砚舟按住了手。 “阮笙笙,等下你把火撩起来了,你预备怎么给我灭?” “……?” 只一句话,阮梨就怂了。 她眨巴着眼睛看向霍砚舟,想起孙媛说的话——只是因为她撒娇说了几句话,孙媛说就能勾起男人的欲.望。 阮梨犹疑、不解、好奇。 “只是看一下……就能撩起火来?” 霍砚舟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居然还要跟他探讨这个问题,真的就是仗着她身体不适,知道他不能动她是吧。 “也分情况。” “什么情况?” “……” 见霍砚舟不语,阮梨心中忽然就生出些雀跃,好像在两人这么多次的交锋中终于让她占了一回上风。 在胜负欲和求知欲的双重驱使下,阮梨又大着胆子追问,“不方便说吗?” 霍砚舟沉默,看着她乌软里藏着狡黠的眸子,这小姑娘今晚有点不太一样,显然是故意的。 “你确定要知道?” 阮梨不接话,只眨着眼睛。 霍砚舟蓦地轻笑了声,倾身靠过来,在她耳边低声道:“没什么不方便说的。” 阮梨觉得耳边痒痒的,便听霍砚舟又道:“你和其他人的区别。” “……?!” 阮梨像受惊了的小兔子一样跑上了楼,霍砚舟眼底凝着笑,收拾她的拼图残局。脖颈有些微痒,他用指腹蹭了两下,没太在意。 阮梨进了卧室,被霍砚舟一句话撩拨起的热意还没消散。 什么“你和其他人的区别”,是想说他只对她有……那种欲.望吗? 阮梨捂脸,霍砚舟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啊。 待身体里的热意退下,阮梨才意识到摆在眼前的更实际的问题——今晚,她要和霍砚舟睡在一张床上。 虽然他们之前也在一张床上睡过,但那时候他们还不熟,霍砚舟也不会对她讲这些令人羞耻的话。 阮梨摸过手机,虽然霍砚舟就在楼下,但她还是打算用这种不让她尴尬的方式问一下:【你等下应该不会再出去了吧?】 霍砚舟秒回:【有这么漂亮的太太在身边,我去哪?】 手机像是什么发烫的东西,让阮梨指尖慌乱,直接将它丢到了床上。她抱起换洗的衣服,径直小跑进了洗漱间。 霍砚舟上来的时候卧室里没有人,只落在床上的手机屏幕亮着,一个陌生电话。 响起挂断,响起又挂断。 霍砚舟推开洗漱间的门,偌大的空间隔着一道玻璃门,门被滑开,阮梨穿着件白色睡袍,惊讶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男人。 女孩子刚刚洗过澡,白皙的皮肤因为热气的熏蒸透着层浅浅的粉色,长发微湿,眉眼澄亮。交叠的睡袍领口微敞,隐约可见半球的线条。 霍砚舟偏眸,喉结轻动,“你的电话,对方可能有急事,打了好多遍。” “哦。”阮梨赤着脚走过来,接过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