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山松树 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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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把他?丢了,把他?一个人留在过?去。 那他?到底算什么?都是借口,无?非是她不再需要?他?,他?不再是她的第一选择和唯一选择。 不过?,这些话聪明的他?不会开口问,不管得到怎样的答案,他?都不愿意去听。 钟黎已经失去跟他?争吵的耐心?和能力,也不想闹得太难看:“你只是觉得没?有?得到的才是最好的,觉得我是你完美人生里的缺憾。可真的得到了,那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一个家世远远比不上你的老婆,毫无?人脉,在你们?那些习以为常的社交场上怎么都融入不了的人?” “那真是你想要?的妻子吗?不会的,你那时候只会觉得我什么都不好,难保不会觉得我是你的耻辱。”就算嘴里不那么说,日积月累中种种矛盾都会显露。 他?没?有?立刻说什么来反驳她,只是略沉吟着。 钟黎说:“你走吧。” 容凌却道:“你让我想想。” 门?关上的那一刻,钟黎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也不想把这些难堪的话说得这么清晰明白,可不这样,以后只会更加难堪。 钟黎以为容凌不会再找她了,谁知翌日他?就邀她在附近的茶室喝茶。 窗台上搁着一盆吊兰,枝叶繁盛,日光斜照下来时翠莹莹的,叶片清晰的影子一片片在桌上晃动?摇曳,毒辣的日头也没?那么讨厌了。 茶都凉了,钟黎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还有?什么话跟我说吗?” “我想了一晚。”他?敛着眸,声音很低,“我想跟你结婚,想跟你永远在一起。” 钟黎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你想清楚了?” 容凌苦笑一声,多少有?几分自嘲:“你觉得我过?得很好吗?你不知道,我其实很讨厌跟那帮老头子勾心?斗角的,但我没?有?办法,再讨厌我也要?去加入、要?经营,我才有?资格不处处受制于别人。不然,你出身再好人家也就是表面上恭维你,背地里照样笑话你不拿你当一回?事。就像你工作一样,你不也得天天跟院所里那帮老头子虚与?委蛇吗?要?得到什么,就必然要?去忍受一些你讨厌的东西。这四年,我天天戴着面具,过?得像机器一样,日子真是难熬。” “你这话听着像是饱汉不知饿汉饥。”钟黎没?法儿评价。 容凌浅浅一笑,莞尔道:“那就算是吧。” 手边的茶快凉了,他?为她亲添一杯:“这是手工的乌龙茶,老板珍藏,你尝尝,喜欢我让他?给你捎点儿。” “我不大会品茶。” “可以学。你这么聪明,没?有?学不会的。” 钟黎觉得他?意有?所指,似乎是在指代昨晚的事情?,她刚要?生气,又听他?话锋一转,难得温柔地说:“不会也没?事,我不介意我老婆不会这些的。” 又说,“我保证不会有?人瞧不起你的。如果?你觉得待在这边不舒服,实在没?办法融入的话,我们?就回?南京去定居。那边是我舅舅的地儿,虽然他?现在不在那边任职了,还有?谢平他?爸,没?人敢说三道四的。我姥姥和姥爷都很好相处的,他?们?会喜欢你的。” 他?那么眼高于顶的人,不屑于解释多说的人,这会儿这么长篇大论?地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钟黎鼻尖泛酸,别过?头。 怕自己经受不住这种诱惑。 “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他?抓过?她的手,紧紧握住,“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不能再失去。” 可我不想让你承受这种风险,也不想让你被人指指点点。 钟黎又想起顾允章的话,真切地觉得这是一段不被祝福的未来。 “我想想。”她抓起手机就飞快离开了。 ——怕自己多留一秒都会反悔。 钟黎是翌日接到沈斯时的电话的,语调特别轻快,问她是不是在q县。 钟黎都惊讶了,问他?怎么知道的。 沈斯时笑着说他?看到了呀。 原来他?这几天来这边拍一部戏,早两天就来了,只是在剧组封闭拍摄,没?办法溜出来看她。好在这日拍摄告一段落,他?终于可以来找她。 电话挂了的同时,门?就被人拍响。 钟黎打开门?,沈斯时高大挺拔的身影就在门?口。 双手插袋,悠然自得。 他?还戴了副大墨镜,笑嘻嘻摘下来,还冲她摆了个po:“是不是又帅气了?” “进来吧。”钟黎哭笑不得,去给他?倒了茶。 沈斯时倒不像某人那么讲究,接过?来就喝起来。 “你小心?烫嘴。” 她都来不及说完这话,他?已经一副被烫到的样子,手忙脚乱地将茶杯搁下。 钟黎知道这样不好,但还是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 可连日来笼罩在头顶的纠结阴霾,也莫名?散去了一些。 “我这次过?来,其实还有?一件事儿想跟你说。”沈斯时忽然郑重地说。 “嗯,你说。”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她,眼神特认真:“我在五环那边买了新房子了。黎黎,我们?复合重新开始吧?” 钟黎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脸上的笑容也收了。 沈斯时不免忐忑起来,但仍是执拗地望着她。 钟黎忽然就有?些头疼:“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我们?不合适。” “我不想分。”他?丧气地垂下头,“我们?处得挺好的,为什么要?分啊?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承认我之前?做的不对,但我已经改了。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他?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很弱势,像无?家可归的小狗。 又是那样一张英俊惹眼的脸,实在很难让人狠下心?肠。 人对美好的事物总是很难心?狠决绝,钟黎也是。 沈斯时实在长得太好看,加之还有?过?去种种,她多少是欠着他?的,不能将话说得太难听:“可以做朋友。” 他?抿着唇没?吭声,是无?声的抗议。 可后来时间晚了,经纪人连着来了三个电话,他?不得不走。 钟黎却是松了口气,一直将他?送到院门?口,叮嘱他?路上小心?,像嘱咐一个小孩子。 他?也看出来了,很不开心?地说,他?比她还大三岁呢。 他?总感觉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不是很在意,永远那么淡然。可这让他?挺不得劲的,他?心?里其实也感觉出来了,他?根本就没?办法牵动?她的情?绪。 雨下得大了,远处泛起的水汽如弥漫着灰色的烟雾,她递给他?伞,叮嘱一句不要?总是跟人吵架,得饶人处且饶人,别老得罪人。 他?接过?伞,悻悻地走入雨中。 很快,高大的影子在大雨中模糊成一个小点。 钟黎摇了摇头,准备回?了。 转身的那一刻脚步停在那里。 容凌站在昏暗的阴影里,那条冗长的廊道好似要?将他?吞没?,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觉得他?周身的气息和这雨中的水汽一样潮湿阴冷。 那天他?没?跟她说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 钟黎是那个月下旬才回?的北京,正赶上雾霾天,刚出车站就是茫茫一片,五米之外不辨人畜。l? 接待员将他?们?送回?院所,钟黎要?回?自己的住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容总送我们?一程呗。”周静本是随口一说,占点儿口头便宜。 这尊大佛自下飞机那会儿开始就冷着张脸,好似之前?的随和亲切都是假象。但这种出身高门?的子弟,脾气向来大,她也见过?不少,诸如此类阴晴不定的不在少数,便打趣他?两句。 她不是纯看脸的女学员,早看出这位不似表面上那么平和。 当然,她看不惯他?还有?另一层意味,总感觉他?瞧钟黎不顺眼,明里暗里找她的麻烦似的。很明显能感觉到回?程这一路上,钟黎都躲着他?。 这不免让她多想。 后来是容凌送她们?到宿舍的,倒是出乎周静的意料了。 “这边晚上会不会很吵?”他?抬头朝老楼房望去。 一眼就瞧见钟黎住的那一层,上次来过?,窗口摆着一盆多rou,肥嘟嘟水润润的,像她一样可爱。 周静觉得他?有?时候倒也像是个真温柔的人,便也耐着性子笑一笑说:“这你要?问黎黎,我不怎么在这儿住。” 上楼时,周静好几次去看钟黎,到底是忍不住问她:“你和这个容先生,有?什么过?节吗?” 钟黎被她问住,去掏钥匙的手都停了,乌黑的眼睑垂下时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她一副乖顺温软的面孔,看着就好欺负的样子,沉默的时候更让周静心?痛,直觉已经给容凌打上了“欺男霸女”的标签。? 她气愤地抓住她的手说:“你是不是被他?欺负了?你不要?怕,跟我说,大不了去找老师做主。我就不相信了,皇城脚底下这帮人能这么无?法无?天?!” 她生得这样的容貌和身段,往常sao扰她的就不在少数,周静也见多了,不是没?有?使手段想让她屈从的。 钟黎摇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真的吗?”周静将信将疑。 钟黎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只能说:“我跟他?是老朋友,只是有?点小误会,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静这才作罢,但心?里对容凌的坏印象已经种下。 这项目告一段落后,李海洋便出去单干了,将手里的事情?交给了周静和她,只那一年就捞了好几百万。一次聚会上,他?喝多了便透了口风,把一干师兄弟都羡慕地不得了,都要?他?带着。 “还是外面的天地广啊。”一人感慨。 “还得是李师兄有?本事。”另一人狂拍马屁。 李海洋之后却怎么都不肯说了,只是插科打诨,说自己瞎说的哪有?那么多钱好赚。 可自此在几人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钟黎也有?些想法,奈何没?有?门?路。没?什么把握的事,她现在很少去尝试。 直到那个礼拜六李海洋上门?拜访,邀请她加入团队,许了丰厚报酬。 钟黎挺意外的,问那么多厉害的师兄弟他?怎么就瞧上自己了呢。 李海洋说:“你的履历最好看啊。我们?公司不全靠本事……我不是说你没?本事的意思,进了社会,什么都要?靠包装。你懂的吧?你在国外拿的那些奖,随便拿俩出来都够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