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小说 - 历史小说 - 神和他的小白狼在线阅读 - 第5章

第5章

    路槐说:“《知识之书》,在夜区的娜迦神庙里,被上层海妖供奉在娜迦神像的右眼中,只有智慧之眼能让它睁开。”

    “娜迦”的设定来源于美杜莎,而《知识之书》,其实在本质上,只是殷弦月在剧情上留的一手后路。

    很多作者都会这样,惯用套路了。

    留一些模棱两可的伏笔,以待日后某个剧情点圆不上,就拎出来用。

    殷弦月看着路槐,从容道:“没错,即便找到了智慧之眼,让娜迦睁开眼睛,看到知识之书的人也会在第一时间被石化。”

    他反客为主了。人就是这样,一旦发现自己处于优势,就会开始嚣张。殷弦月也不能免俗。

    殷弦月知道路槐在想什么。《洛尔之枫》连载了两个月,在某种意义上,他和路槐朝夕相处了两个月。

    他知道路槐在权衡。这一章只要发出去,另一边的洛尔大陆立刻就会开始运行这段剧情,路槐已经体验过一次了。

    路槐权衡的内容也很简单,殷弦月手无缚鸡之力,普通人类,杀他易如反掌。

    但路槐无法确定,殷弦月死之后,洛尔大陆,以及小说里的整个世界,是不是会跟着消失。

    这无疑是豪赌,洛尔大陆上发生的所有灾难都是殷弦月一手促成,但洛尔大陆本身,又是他创造的。这让路槐陷入了被动。

    路槐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比殷弦月足足高了一个头,高大的身形遮下一个阴影,阴影笼罩住殷弦月。

    久浸寒潭之人,声音听上去无比凉薄。

    路槐说:“你寥寥几句带过的那些年,可能不太清楚,我在军情七处的训练场里经历了什么……造物主,你该知道,杀人才是最简单的。”

    殷弦月抬眸,和他对视。卧室小得逼仄,书桌旁边紧挨着他的床,他与路槐不过一拳的距离。

    “路槐,既然是主角,就没有几个顺风顺水的。”殷弦月不久前咳血的喉咙有些喑哑,“但是来不及了,你做了一百多章的主角,木已成舟。”

    他刚准备开口询问,倏然呼吸一滞。

    是物理上的滞,路槐掐住了他的脖颈。

    殷弦月是个小骨架,脖子在路槐手中如同风中芦苇,他甚至不需要用力,殷弦月就会这么慢慢死掉。

    “我说了,杀人才是最简单的。”路槐凉声道,“对你、对我,都是这样,你把我写死是最简单的,我杀了你,也是最简单的,但很不幸,殷弦月,我们都不能杀对方。”

    轻微的窒息,

    让心跳过速。窒息,让人能清晰感知到生命在一点点离开自己。

    殷弦月下意识两只手抓住路槐的手腕,路槐并没有下狠手。但殷弦月是个久病的人,他患有间质性肺炎,他住在5楼,每天回家从1楼到5楼都要歇上三次。

    所以仅仅是这种程度,殷弦月也立刻没法呼吸。

    路槐来了兴致:“你在生病。”

    动物的听觉更敏锐,他能听出殷弦月用力呼吸的时候,胸腔里的声音乱七八糟,像在往原本就漏气的气球里疯狂打气。

    “你活不久了,造物主。”路槐又说,“看来我得抓紧时间。”

    “放手……”殷弦月被松开,跌坐在后面的床沿,“所以,是谁告诉你的,洛尔大陆是一本书?”

    路槐稍顿了顿,他看着虚弱的造物主从床沿站起来,手扶着书桌,侧颈的指印已然发红。

    殷弦月抬起头,眼中没有了恐慌。

    路槐说:“是神谕。”

    “不,不是。”殷弦月摇头。

    诡异的是,路槐仿佛能透过殷弦月琥珀色的双眼看见他溃烂的五脏六腑。

    更诡异的是,路槐终于明白他为什么看着殷弦月的眼睛时,会不自觉地凝视他。因为自己在变成血瞳之前,就是这样的琥珀色。

    属于狼的,天然的琥珀色。

    这双琥珀色眸子的主人,看着他,对他说:“那不是神谕,洛尔大陆只有一个神,是我。”

    再魔幻的世界,都依靠逻辑在运行。殷弦月不相信路槐会这么突兀地发现他自己是小说里的角色,一定是小说世界里,发生了一些躲开他这个造物主视线的事情。

    殷弦月洞隐烛微,“到底是谁让你来我这里,是谁对神起了杀心。”

    第3章

    殷弦月没能等到路槐的回答,他眼前一黑,昏过去了。

    这一整天,他的情绪起伏过于猛烈,间质性肺炎的病灶虽然在肺部,但肺部出了问题,会导致全身的缺氧。

    大脑、心脏,因缺氧而枯萎,主体昏厥。

    他就这么直直地栽向路槐,路槐接住了他世界的造物主。

    “啪!”

    殷弦月的眼镜摔在地上,每日悉心擦拭的镜片立刻磕出几条裂纹。

    臂弯里的人失去意识,像一件衣服一样挂在自己手臂。他能感受到造物主不是很有活力的心跳,以及杂乱的肺音。

    一时间,路槐竟有些进退两难。

    他将殷弦月放在窄窄的小床上,就那么随便一放,殷弦月直接躺在平整的床铺上,双目紧闭。

    而路槐,他坐了下来。殷弦月从二手网站上买回来的人体工学椅,平时只承担着殷弦月一个小骨架南方男生的重量,路槐坐下之后,它似是倒吸一口凉气,“吱”了声之后,偃旗息鼓。

    这个房间泛着些破败的感觉,路槐坐在椅子上,正对着床,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