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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一支穿云箭(探案) 第19节

    平江府有传言,元知府元祯曾也是姿容出色的世家公子,风流倜傥俊秀无双,他年少时极爱游历,一年中多半时间不在家。

    但元和三年元祯却突然回到平江府,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他的夫人以及一双儿女,自此元祯再也未离开过平江府。

    听说他虽贪得无厌庸碌无能,却对自己的夫人一往情深,元夫人逝去多年,他身边再没有出现过别的女人。

    元祯对一双儿女尤为宠爱,要风不给雨,要月亮不给星星的那种,也因此元大公子纨绔之名在平江府可谓响当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束穿云一边回想这些年听到的传闻,一边敲响了元凌院子的门。

    而和元凌的凌波院相邻的是元泊的晓风阁,晓风阁有一座二层的小楼,这小楼就是元泊的住处。

    元泊刚脱了外面的衣衫,门外就响起了元义的敲门声,“主子...”

    “何事?”

    “束小姐来拜访大小姐,刚进了大小姐的院子。”

    “嗯,”元泊寻了一件月白色的外衫披在了肩上,漫不经心的哼了声,“进来。”

    元义轻轻推门,抬眼看到扔在床榻前的黑色外衣,不由拧起了眉头,“主子,您又出门了?”

    也不待元泊答话,他弯腰去收拾地上的黑衣,又絮絮叨叨道:“有事您吩咐属下去做,何必亲自去呢,就算您不为自己也得为属下考虑考虑,万一您要是受点伤,被老爷知道了,老爷还不得剥了属下的皮。”

    “啰嗦,闭嘴,说正事。”元泊觑了元义一眼,这家伙跟自己久了,好的没学着,插科打诨,罗里吧嗦的本事倒是见长。

    元泊不愿承认,有时候他在别人眼中也是这样的人。

    元义赶紧站好,一本正经道:“正事就是束小姐来了,您看您要不要去一趟凌波院。”

    “不去,”元泊正坐在桌前写字,头也不抬回道。

    元义瞪大了眼,他没听错吧,主子听说束小姐来了,竟然无动于衷,他还以为他家主子很欢喜束小姐呢。

    “你那是什么样子?”元泊收了笔,吹了吹纸上的墨迹,冷哼,“你以为我看上了束穿云?”

    难道不是吗?元义偷偷咕哝了一句,“哪能啊,属下绝不敢胡思乱想。”

    元泊挑了挑眉,“不敢最好,”他把信纸折好放进信封里,递给元义,“让人把信送给李全。”

    “李捕头可以回来了?”元义隐隐有些期盼李捕头回来。

    主子做什么捕头,劳心劳力的,还不讨人好,依旧做个纨绔公子多好啊,既不招人眼还能偷偷离开平江府。

    “我暂时不会去帮里,所以李全还不能回来。”

    随后他又挥了挥手,“下去办事吧。”

    元义蔫头耷脑的离开了,主子还要做捕头,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噩梦啊,他不仅得和那群笨捕快一起装模作样查案子,更过分的是,主子还不让他配刀,他拿刀不杀人总行了吧。

    元泊一手撑着下巴,意兴阑珊的翻着书桌上的信件,然而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些信上。

    束穿云的出现,是个意外,他本没有想把她牵扯进来,然而她却是那样的聪明,她既是束山的女儿,能安然活到现在便是个意外,因为束山虽死了,但他留在西北的那些人已足够令皇座上的那位忌惮了。

    除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元泊自嘲的勾了勾唇角,他的存在就是明晃晃的例子啊。

    他是元泊,元家大公子,却也是掩藏身份在暗夜中前行的人。

    束穿云呢,就算束山死了,但束穿云依旧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下,不用躲躲藏藏。

    虽有同样的仇人,但这却是他们两人最根本的区别。

    今日已是常孟诚出事后的第四日,这日午后,束穿云收到了元泊让元凌带给她的信。

    “信中说了什么?”元凌凑到束穿云面前伸头去看信上的内容,顺便把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塞进了束穿云嘴里。

    束穿云把信纸递给了元凌,嘴中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这个季节的桑葚最好吃。

    “是北苍国的鱼符?”元凌差点叫出声,她警惕的捂住了嘴巴,左右看了看,“常家怎会出现北苍国的鱼符?”

    束穿云摇摇头,又捡了一个桑葚丢进嘴里,“这也是我猜不到的地方。”

    “你说常孟诚会不会是因为鱼符被杀的?”元凌说完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有这个可能,”束穿云收起信,若有所思,“阿凌,你对北苍国的事知道多少?”

    元凌张了张嘴,舌上满是黑红色,看着好不滑稽,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束穿云,才犹豫着道:“我只知道当年他们和咱们太明打仗,败给了束大将军。”

    “你说咱们太明朝在北苍国有没有细作?”

    “不知,”元凌摇了摇头,这种事不是她该了解的。

    束穿云却也不是为了得到元凌的答案,她的那个世界里,国与国之间还会有间谍这种人的存在,各朝各代会互相安插细作却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所以,北苍国在太明朝一定有细作,或者说,那细作可能就待在平江府。

    而常孟诚的死和这个鱼符一定有某些联系,否则这个鱼符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常家。

    “阿凌,我还得去趟常家。”

    束穿云起身,准备去常家,她一旦想到某个疑点,便一刻也不愿意等,早一刻去查证或许离真相就近了一步。

    “我和你一起去。”

    元凌义不容辞的准备陪束穿云一起去常家,她可是听说了常家大夫人十分的不讲道理,万一再为难穿穿,她也能拔刀相助,保护穿穿不受欺负。

    “好,”束穿云莞尔,看着元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并未拒绝,只是姑母恐怕会让元凌失望了。

    果不其然,再次来到常家,姑母束玉婉待她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也能和和气气的坐下来说说话了。

    “姑母,我想问一问咱们常家的仆从是否都是死契?”

    束玉婉有些无精打采,想了好久才道:“只有那个常小海不是,他是我前几年花十两银子买来的,是十年的活契,其他人都是。”

    “他们来常家多少年了?”

    “多少年了?”束玉婉眼圈忽然红了,喃喃道:“很多年了吧,他们都是哥哥还在时就在常家了。”

    如此说来,他们在常家在平江府都有七年以上了。

    元泊信中所说,那鱼符上的图案是七年前北苍国新帝登基后才出现的,鱼符的主人应是北苍国新帝的心腹。

    所以,常家的人应该不会是细作,当然除了那个常小海。

    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束穿云却觉得这个案子已经越来越接近真相,距离那个杀人凶手也越来越近了。

    第22章 画舫上的亡命鸳鸯12

    下晌时,束穿云和元凌刚回到束家,元泊的随从元义已在束家门外等了好一会了。

    “大小姐,束小姐,”元义毕恭毕敬的拱手对二人施礼。

    “你怎么来了?”元凌语气不善,她讨厌元泊,同样讨厌元泊身边的人。

    元义却不以为意,脸上依旧带着笑,“公子让小的来告知束小姐一声,常小海出现了。”

    “出现了,在哪儿?”束穿云听了,连家门都未进,转身就要去见常小海。

    “在清江河里。”

    “啊?”束穿云吃惊的看着元义,“清江河…里?死了?”

    “正是。”

    “走,去看看。”

    束穿云伸手拉住元凌,风一般的向前跑去。

    “哎,束小姐,人在清江河下游,很远的,咱们要坐船过去。”

    元义在后面大呼,他没想到束小姐性子如此急,还不待他说完人就跑远了。

    清江河,依山绕城蜿蜒流淌。

    平江府自古便是山水灵秀之地,城西山脉绵延起伏,在平江百姓眼中,西面的山都叫西山,但却有一座山例外,那就是青云书院所在的山脉,因青云先生之故被百姓尊称为小青云山。

    为何又叫小青云山呢?

    在北苍国和太明交界之地,有一座山也叫青云山,山中终年云雾笼罩,青云先生便是出身青云山的青云派,是青云派的大弟子。

    传言中他惊才绝艳,让人叹服,世人皆称他为青云先生,至于他原本的姓名,反而无人知。

    而清江河便是从小青云山山腰盘旋而下,绕过平江府西城和南城最后才到东城,束穿云和元凌乘船到元义所说的清江河畔时,已在城东五里之处了。

    “大哥,”元凌下船后,一眼便瞧见了那个手持折扇翘着二郎腿,斜躺在椅子里的元大公子。

    众捕快或坐或站聚在树下,或说笑或假寐,全是惫懒松散的景象。

    “凌儿也来了,”元泊回头看到元凌,脸上即刻笑开了花,“你来的正巧,刚刚仵作还说无法确定人是何时死的,你过去瞧瞧。”

    “我不,”元凌鼓着嘴巴生气,凭什么他要她瞧,她就去瞧。

    “那你来做甚?不去瞧也行,”元泊忽对元义抬了抬下巴,“无关人等,不许靠近。”

    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你…元泊…真讨厌,”元凌更气了,跺着脚怒叫:“你还是不是我哥?”

    元泊摇着折扇,又躺了回去,看也不看元凌,“就因为我是你哥,才不能徇私,走吧,走吧。”

    说完又对元凌摆了摆手。

    “大小姐,还请您去船上稍待一会。”元义来到元凌身边拱手道。

    元凌气急,咬着嘴唇不肯走,她不是不想去瞧,她就是讨厌元泊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

    “阿凌,去看看吧,我也想知道他是何时死的,这对我们很重要。”

    束穿云婉言劝说,还一边拉着元凌向河边去,“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元凌见此只得半推半就的被束穿云拖着向前走,还不忘回头横元泊一眼,“哼,穿穿让我去我才去。”

    元泊只摇着扇子,但笑不语。

    然他心中却是百般不解,也不知束穿云到底给凌儿吃了多少迷魂药,让凌儿对束穿云言听计从,可叹他和凌儿兄妹一场,十几年的相处竟还不如她俩在一起几个月的时间。

    河滩上,束穿云皱起眉头蹲下身,看着地上浮胖肿胀的身躯,以及脸上乱七八糟的划痕,很难辨认这人从前的模样,也不知元泊是如何判断他就是常小海的。

    约莫过了一刻钟,元凌才站起身,“是溺亡,至少已死了两日了。”

    “两日了?”

    “是,”元凌肯定,她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有信心的,况且师傅也曾和她说过如何判定人的死亡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