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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泉听罢,忍不住咋舌道:“这位表姑娘受尽宠爱,安分娇养着就能有大好前程,何必闹这样的幺蛾子呢?” “怕是觊觎春波苑,想趁着王妃立足不稳,趁早下手。只不知为何从前没动静。”卢嬷嬷低声。 玉泉轻轻“啊”了声,“那咱们……” 几道目光投来,各自忧心。 阿嫣把玩着玉骨团扇,自哂般勾了勾唇,“说到底,王妃之位是硬塞来的,我也不稀罕。但既嫁到这里,总得求个安稳度日,她若不安分,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 “这表姑娘可比咱们家那位厉害得多,又是县主战死后留下的骨rou,谁都碰不得。”卢嬷嬷活了大半辈子,还没碰到过这样公然捏造、颠倒黑白的高门贵女,只好宽慰道:“这回也算见识了她的嘴脸,往后处处留心,别叫人捏住把柄。” 阿嫣点了点头,让玉泉取些蜜饯过来。 这回确实被打得猝不及防,好在谢珽母子并不糊涂,有了今日的事垫底,往后表妹再想栽赃,谢珽至少会掂量下了。 只是没想到,谢珽竟还挺懂泥巴。 …… 翌日早起梳妆,阿嫣命人做了香糯的瘦rou粥,外加几样小菜,叫了个仆妇拎着食盒,往外书房去送饭。 初秋的清晨凉爽宜人。 辰时还未过半,外书房就颇忙碌了,先前率人去京城迎亲的典军陈越瞧见阿嫣,颇恭敬地拱手为礼,而后脚步匆匆,进了书房去跟谢珽禀事。 照料书房起居的周嬷嬷含笑来迎。 “照料饮食原是小厨房的事,烦劳王妃亲自送过来,实在辛苦了。”她五十余岁的年纪,发髻间掺了银白,檀色的锦衣衬出恭肃姿态,对着因替嫁而被暗中诟病的少女,并无半分轻慢。 阿嫣知她曾是婆母的陪嫁亲信,为府里cao劳半辈子,算得上劳苦功高。 便也噙了笑,命仆妇将食盒递过去,道:“殿下既忙着,我也不便相扰,有劳嬷嬷抽空将食盒送进去。” “奴婢自会送的。王妃这边请。” 周嬷嬷说着,示意身边婢女将食盒拿到门前备用,又引阿嫣进了侧厅,道:“外头新送来了些书册,据说都是稀世珍本,王爷琐事繁忙,没空甄别真伪。想着王妃家中藏书万卷,在京城也见过世面,不知能否帮着掌掌眼?” 言毕,走到书柜前打开柜门。 里头书整齐,瞧着确实有年头了。 阿嫣领会了她的意思,欣然应承。 是日,她在外书房磨蹭到后晌,也只甄别出小半柜的书,都写了判定真伪的依据,夹在书页里。 晚间谢珽来春波苑安歇,阿嫣问今日甄别的可有错漏,他只摸了糕点来尝,挑眉道:“还没空看。你急着交差?” 阿嫣闻言,立时就懂了。 看来这差事果真是搪塞老太妃的由头,她慢工出细活儿,没准还能磨蹭个三四天。 这般好意让阿嫣甚是欣慰,当晚帮他宽衣解带时愈发认真,就连浴桶里的水都是亲自去试了凉热,掺得差不多了,才请他自去沐浴。而后谢珽对灯翻书,她撑不住困意,先到榻上钻进被窝,先行睡下。 因谢珽摆明了只是来睡觉,阿嫣没了顾忌,抱着锦被呼呼睡得香甜。 以至夜半时,又一次循着暖意挪过去,抱住谢珽的胳膊。 彼时谢珽才刚睡下。 秋夜静谧,炉香淡袅,长垂的帘帐隔出逼仄天地,少女身上若有若无的体香扰人神思。他费了些功夫才凝神静气,积了点朦胧睡意,察觉手臂被柔软的手指攀住,不由心神微绷。 侧身瞧去,就见小姑娘睡得正熟,鸦色头发散乱铺在枕畔,小小的脸颊秀致娇嫩,长睫微翘,阖眼睡得正甜。 他试着将她的手指掰开。 谁知小姑娘不满的哼哼了声,忽然挪过来抱住他手臂,几乎钻进怀里。 少女身段娇软,即便寝衣穿得严丝合缝,隔着衣衫传来的温软触感仍迥异于他惯常经手的冷硬。 谢珽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她是属猫的吗?睡觉都得贴着人。 第16章 心软 他认命地躺平,竭力调匀呼吸。…… 留宿春波苑的第二夜,谢珽依旧辗转难眠。 怀里娇软的少女呼吸绵长,在抱住他手臂后,似觉得十分踏实,睡得愈发香甜。 谢珽的困意却被惊得烟消云散。 初秋的夜薄凉如水,两人身上的寝衣都不算单薄,然而即使隔着两层布料,她身上温软的触感仍挑动他心神。像是惯于在塞北黄沙驰骋的冷厉悍将骤然落入江南桃花初开的温软春光里,一时间竟自无措。 月光照入床帏,昏暗而柔和。 谢珽瞧着枕畔安静的眉眼,迟疑过后,试着戳了戳她柔软的手臂,“楚嫣?” 阿嫣蹙眉,没什么动静。 他只好又戳了戳,“往里睡,挤着我了。” 声音稍高了点,吵得阿嫣甜梦被惊,不满地低声含糊道:“祖父……”极柔软低哑的声音,像是委屈,像是撒娇,像是怀念。 那一瞬,谢珽冷硬的心似被触动。 据眼线递来的消息,阿嫣在娘家过得有些委屈,这些年最疼她的是早已辞世的老太师。连同那日她在屋中独自抚奏的箜篌,据说都是老太师给她的,被阿嫣视若珍宝。 谢珽仍记得她抚弄箜篌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