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如今跟谢淑搭上线,倒添了不少乐趣。 脸上笑容多了,日子过得也飞快。 仿佛只是转眼之间,时序就已到中秋佳节。 谢珽安顿好高平城的事,带人昼夜疾驰,在八月十三的后晌抵达王府。 他这场仗虽快如闪电,实则很早就做了准备,打得也十分漂亮,非但河东和陇右地界,便是淮南、云南等地也都知道了。 ——不止因谢珽以少胜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了险要关隘,更因他夺得城池后,将当日在客栈行刺阿嫣,被陈越生擒的刺客尽数祭旗,挂在高平城门口,当众宣告他们的恶行。如此一来,这场仗打得师出有名,更令众人看清谢家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不敢再生试探之心。 当然,这事儿听着手段残忍,武氏半个字都没跟女眷提。但在外面,早已传遍四海各州。 谢珽对此倒波澜不惊。 就连战胜回府的消息都没张扬,只如寻常巡查般带着亲卫将领驰回魏州,仿佛只是出门打个架那样简单。 因脚程太快,他跟府里说的是明日前晌才到,如今提前回来,忽然从天而降,监门的侍卫都吃了一惊,慌忙上前迎了拜见。 府中诸事有条不紊。 他先去长史府,在武氏和贾恂惊愕的目光中询问了这阵子军政的事,又去外书房转了圈,瞧着没什么亟待处置的要紧事,便脱去细甲银盔,孤身朝着春波苑而来。 苑中正逢桂花飘香,阿嫣坐在曲桥水榭,尚不知谢珽已然回府的事。 她在看家书。 第18章 逗她 怕你夜里不安分。 京城与魏州千里相隔,相见不易。 阿嫣孤身远嫁,且是接了楚嫱丢下的烂摊子替嫁过去的,谁都知道新婚的日子不会好过。吴氏的心虽长偏了,到底是亲生的母亲,已修了好几封书信到魏州,询问阿嫣的处境。 今日送来的还有封楚元恭的亲笔信。 信里说,他是看了吴氏的家书才得知女儿的婚事仓促易主,竟嫁到了魏州。他尚有差事在身,恐怕八月底才能回京,届时跟皇上复命交差后,定要寻个机会到魏州亲自来看一眼。让阿嫣别太害怕,若处境实在艰难,他定会与徐太傅商量,求皇上开恩庇护。 阿嫣瞧着笔锋微乱的字迹,可以想象父亲修书时的心情。 忍不住就湿了眼眶。 除了家书,徐元娥写给她的书信也送到了,说答应寄给阿嫣的话本都搜罗齐全,整整大半箱子,虽不能说本本精彩,却都是阿嫣没看过的,足可消磨时光。 此外,徐元娥还提了另一件事—— 乔怀远跟楚家退亲后果然另攀高枝,迅速与吉甫的女儿定了亲。据徐太傅探到的消息,吉甫为给准女婿铺路,给他安排了个魏州的差事,已经动身上任了,想必历练回京就能步步高升。既然冤家路窄,乔怀远落在了谢家的地盘,实在是老天有眼,阿嫣正可借机磋磨,凭着王妃的身份报了背叛之仇。 阿嫣想着她义愤填膺的模样,感动又好笑。 吉甫的jian相之名谁人不知? 天底下那么多官职,他偏给女婿挑了魏州,自是因皇帝正拿婚事试探谢家,乔怀远千里迢迢地跑来充当耳目,能得皇帝赏识。新科进士的才学,加上这样身先士卒的功劳,又有当权相爷提携,成为皇帝心腹指日可待。 这样的青云路,楚家确实给不了。 阿嫣如今泥菩萨过江,自身尚且难保,还管不到乔怀远的头上。 她只折好信笺,将这事说给卢嬷嬷和玉露她们听,叮嘱她们若在街上碰见乔怀远,不必惊讶怀疑,须得体应对,绝不可失了汾阳王府的颜面。 几人应着,玉镜记起先前退亲的情形,仍觉得不平,“姓乔的实在没良心!当初还是主君的门生时,对姑娘多好啊,谁知道一朝翻了脸,竟那样薄情寡义。咱们姑娘这样的容貌,嫁给他都委屈了呢。” 玉露扯她衣袖,“你小声点。” “不妨事。院里就这么点人,王爷明儿就要回来,她们都领了差事忙着呢,没人会来这儿。”卢嬷嬷在旁宽慰。 阿嫣摩挲信笺,只淡淡笑了笑。 “美貌算什么呢?在前程跟前,这是最没用的东西。别说这点皮相,他跟父亲的师生之情,跟哥哥们的旧交之谊,不也都被抛得干干净净么。关乎前程的事上,男人多半是很实际的,情分在他们心里轻于鸿毛。” “这世间重情原就少之又少,才显得弥足珍贵。乔怀远算不上这种人,也无需强求,往后别再提他了。” 这话说得落寞,众人一时默然。 水榭外,谢珽脚步微顿。 他是进了正屋没瞧见阿嫣,问过仆妇后才找到这儿来的。谁知刚走到附近,就听见了这么一番感叹的话。 小小年纪,听着倒像过尽千帆。 至于那个乔怀远,谢珽自然知道他跟阿嫣议亲的事,知道阿嫣与他相识甚久,许是看对了眼,才让楚元恭决心将女儿下嫁。 如今乔家翻脸,小姑娘心里怕是…… 谢珽身居高位手握重权,满腹心思扑在军政上,从来都没空去琢磨姑娘家的心思。此刻听着阿嫣的低叹,心里却忍不住冒出个念头,揣测她对乔怀远究竟是何心思。但这念头很快就被他压住了,毕竟这门婚事是强扭的瓜,他实在不必追究太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