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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别说,还碰到了貌美声娇的姑娘。 明媚春光里偶遇佳人,多少令人心头愉快,周希逸心绪甚好,带了随从先找客栈下榻,打算明日去递名帖。 …… 王府里,阿嫣自然不知这些事情。 她停车时其实没想得太多。 凡事都讲究防微杜渐,魏州城里秩序井然,兵马司顾不到的地方出了寻衅之事,瞧见了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免得那等纨绔尝了甜头,往后又躲在角落里仗势欺人,渐渐养出无法无天的毛病。 路见不平而已,她很快就抛到了脑后。 这会儿心里记挂的其实是谢珽。 司裕能听得到墙外脚步声,以谢珽踏血而行练出的耳力,想必将她那番话听得一字不漏。当时他并未掀门而入,而是转身走了,也不知到底是何态度。 阿嫣毕竟在春波苑里过日子,又指望着往后能拿封和离书,跟谢珽好聚好散,对他的态度自然格外看重。 琐事萦绕,难免心神不宁。 她连话本也瞧不进去,翻了两页后就扔在旁边,索性登上凉台吹风出神。 乌金西倾,远处山头烟岚渐起,余晖映照的灿烂晚霞失了色泽时,春波苑里暮色四合。楼外杨柳安静摇曳,远处游廊上有人健步而行,墨金的春衫被晚风卷起,衬得他步伐如御风而行。 谢珽他终于回来了。 阿嫣倚着栏杆,深深吸了口气。 小厨房里的晚饭都已齐备,由玉露带着摆在了抱厦里。 阿嫣提着裙角步下凉台,在廊下等了片刻,待谢珽走近时迎了上去,微微笑着道:“殿下回来了。” “嗯。”谢珽颔首,神色晦暗不明。 阿嫣便又道:“晚饭已经齐备了,殿下先去用饭么?” “好。”谢珽仍是惜字如金。 夫妻俩同往抱厦,就着尚未黑透的暮色用了晚饭。不过比起前些日饭后散步消食的闲暇,谢珽今晚显然没那般兴致,随便拨弄着米饭,瞧着阿嫣用饱了,便起身往内室去。进屋之前,淡淡瞥了眼玉露和卢嬷嬷,那两位会意,并没跟进去。 屋门掩上,灯烛半昏。 阿嫣多少有点忐忑,如常去给他宽衣解带,手指尚未触到蹀躞,却忽然被谢珽握住。 她诧然抬眉,正对上谢珽幽邃的眼睛。 “今日查出了乔怀远带来的一名jian细,倒让我想起件旧事。”他仿若随意的说着,手指摩挲她柔软指尖,俯身攫住她的目光时,带了几分探究的意思,“你是不是有点怕我?” 第51章 吓唬 毕竟,我既娶了你,总要过一辈子…… 意料之外的发问, 令阿嫣微怔。 眉心跳了跳,她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谢珽凑得更近, 深潭般的双眸盯着她, 辨不出其中喜怒,只问道:“那次诱捕小锦, 我们吵过一架,当时你说我什么来着?” 他微微偏头, 像是在回忆, 口中徐徐道:“刚愎自用、刻薄冷情、薄情寡义、狼心狗肺、铁石心肠、草菅人命……” 他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蹦。 每个词蹦出来, 都让阿嫣头皮发麻。 他这是恼羞成怒要算账么? 阿嫣心中惴惴, 觉得他这会儿摩挲她指尖的那只手像是把刀,在磨刀石上霍霍打磨, 随时要架在她脖子上似的。 她抿了抿唇,迎着他深晦难测的视线,低声道:“殿下怕不是忘了, 当初我们说好是演戏给人瞧,事情过了之后既往不咎。” “我知道。你只说是不是?” “是说了这些, 不过……” 阿嫣当时因处境颇为艰难, 得了谢珽的赦免令后, 骂得十分欢快, 多少有点借机一吐心中闷气的意思。结果追骂一时爽, 这会儿秋后算账, 到底令人心虚。遂竭力挣脱他摩挲的那只手, 转身就往梢间里跑,受惊的兔子一般步伐飞快。 进了梢间,一眼扫见书架上那个上了小锁的锦盒, 赶紧从抽屉里拿出钥匙,开了铜锁。 掀开锦盒盖子,里面是一张契文。 她拿到救命符纸似的,迅速攥在手里,瞧了一眼并非赝品,转身就想去找谢珽。 那位却已跟过来,就站在她身后。 阿嫣差点被他吓了一跳,忙将那契文凑到他的面前,暗自紧张之下气息都有点气息不稳,“瞧,这是当时殿下立的契书。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绝不计较!” 她借着昏暗天光,将那几个字特地指给谢珽看,纤秀白皙的指尖衬以墨色字迹,甚是悦目。 谢珽面不更色,“我没计较啊。” “那你为何要翻旧账。”阿嫣往后缩了缩,后背几乎抵在书架。 谢珽跨前半步,身体逼得更近。 因夫妻俩用饭时尚未入夜,卢嬷嬷只让人将正屋起居之室的灯烛点亮,梢间里尚未来得及掌灯,此刻夜色渐渐笼罩,屋里已是极暗。他那张脸的轮廓冷硬如削,剑眉下的双眸如同墨玉,在这昏暗氛围里看来,让人心里无端发慌。 阿嫣心里咚咚跳了起来。 谢珽唇角勾起点弧度,右手在她脸颊不轻不重地摩挲,徐徐道:“人都说夫妻琴瑟相谐,百年好合。既是要相伴过下半辈子,自然得熟知彼此的性情,慢慢磨合。”他凑得更近,鼻息热乎乎落在阿嫣的脸上,“你且说,我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些缺点。毕竟,我既娶了你,总要过一辈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