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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后来有了路姑姑,也最多就是条例严谨了些,上下警醒点,大方向还是宽和的。 就跟古人说的‘慈不掌兵’一样,这样的人会受到属从和下人的爱戴,但很难得到下面的敬畏。 淡淡一笑,仪敏闭口不谈。 她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不合时宜吗? 当然知道。 可没办法,只要一想到打板子用刑这种事,就会梦到前世又红又专的老爸对她恨铁不成钢的怒目而视,仿佛要顺着历史线过来给她一棒槌。 有一种开历史倒车的心虚感。 小时候,爷爷抱着她坐在香樟树下的摇椅上,缓缓讲述着他老人家总结了一生的道理,教她要做个善良的人。 在离家上大学的前一晚,mama与她谈心的时候,曾谆谆教诲,让她无论何时都要不忘初心,尊重自己,尊重别人,尊重生命。 就算不能再承欢膝下,但仪敏也不想忘却爸妈的言传身教,不想丢掉骨子里的自己。 如何舍得? 如何忍心? 那是最爱她的人用尽二十多年的心血,小心翼翼耐心塑就的。 这也是她最倔强的执念了。 虽然身在大清的皇宫,但她牵挂着的一直是那片被红色火焰点燃过的,生机勃勃的土地——那才是她的国家,她的故乡! 感觉的仪敏内心的伤感,卓沅眼里露出柔软怜惜,按着她的肩,正色道:“阿敏这样就极好,非常好!” 她重重点头,诚恳至极。 反正阿敏又不像她,要时刻预备各种情景,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两人选择的是完全不同的两条路,所使用的手段方法也自然不一样。何况……即使阿敏无法学会她的御下之术,可后宫里又有几个人能学会阿敏的宽而不纵? 永寿宫上下自发的拥护她,纵然有些钉子和手脚不干净的,也会被四周的眼睛揪出来,干净利落的赶出去。 阿敏虽生性宽容不争,但却不是个一味纵容的,又有路姑姑和青梅绿柳几个忠心耿耿。 永寿宫虽看似散漫,却自有一股心气,绝不是旁人可以轻易利用的。 卓沅看的明白,仪敏这个当事人自然也明白。 有心揭过这个话题。 仪敏把视线落到卓沅刚刚写完的大字上,她轻轻‘咦’了一声,心里有些惊讶。 不同于以往的稳重平和,这次的字迹笔锋回转间,竟流露出毫不掩饰的锋锐,就像一柄笔直进攻的宝剑,一往无前锋利无双! 不禁忘却先前的伤感,抬头去看她这位好友。 “阿沅……”你心里是有万千思绪不曾说出口吗? 还不等她询问出声,桑若就进来禀报:“娘娘,乾清宫来人宣旨了!”她音线颤抖,纵然强自镇定,却还是透露出不知所措的激动。 还在温情叙话的两人俱是一惊。 连忙略做收拾,便急匆匆的往正殿正堂而去。 内阁学士图海手捧圣旨,面容郑重,看见二人,先是行礼,这才沉声道:“贵妃娘娘,请接旨吧。” 卓沅平静着脸,从容跪下,仪敏深呼吸,也随着她下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昭嘉贵妃钮枯禄氏,端庄淑仪,聪慧敏捷,实乃后宫之典范,着今日册封为皇贵妃,位比副后,执掌后宫,钦此。” 在场之人,除去卓沅和仪敏,都有巨大的落差感,桑若等几个心腹更是不可置信。 这和想象的不一样啊! 为何是皇贵妃,不应该是皇后吗?就算位同副后执掌后宫又如何,那也不是皇后啊,为什么是这样? 图海肃板的面容露出笑意,多加了一个字,把之前的话又说了一遍。 “皇贵妃娘娘,请接旨吧。” 目光从始至终毫无波动,卓沅一举一动规范到无可挑剔。 “臣妾接旨,谢皇上隆恩。” 让人恭恭敬敬把这位大学生送走,卓沅转身就让桑若和几个嬷嬷束缚好承乾宫上下,见她们气氛略有低迷,她凤眼一眯,“怎么,该如何做还用本宫教你们吗?” 众人俱都是敛容,低声呐呐道:“不敢!” 相携回到书房,仪敏搜肠刮肚的组织语句想安慰对方。 却不料卓沅看见她皱起的眉头,却‘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面容柔软,眼里毫无阴霾。 仪敏:? “阿敏不用担心,我早猜到皇上不会在此时封我为皇后。”卓沅面上一派风轻云淡的淡定,有股气定神闲的风采。 不知为何,仪敏心里竟然一点也不惊讶。 她默默看着对方。 卓沅侃侃而谈:“仁孝皇后新丧,又是以那种姿态,在那样的时候,不论往先如何,自此以后,仁孝皇后定会在皇上心中无限美化。” 她很感慨,“不得不说,仁孝皇后选在最恰当的时候,做了最恰当的选择,” 放下赫舍里家,选择了新生的皇子,这无疑降低了皇上的戒心,又放大了他的悲伤。 只要这位嫡皇子可以平安长大,又何愁赫舍里家族不煊赫起来呢? 看看现在的佟家就明白了,孝康章皇后是过世了,可只要皇上在,佟家就会日益兴盛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为了这位小阿哥,皇上也不可能在此时立后。”不然这位先皇后嫡子,处境就尴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