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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姜昙生眼皮一跳,心里竟有些没底。 “我猜的,”钟荟眼看着他的疯病又待发作,忙从袖中抽出手,指了指墙外:“时候不早了,阿兄玩得尽兴。” 说罢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娘子,您说的是真的吗?”阿枣走出几步,谨慎地回头望了一眼,估摸着姜昙生他们听不到了,方才问道。 “吓吓他的。”钟荟狡黠地弯了弯眼睛道。 但也有七八分准了,适才去给老太太请安时,刘氏又旁敲侧击地向她打听北岭先生的事,老太太虽极力装作不在意,却竖着耳朵听得十分仔细。 纵然不能成,让姜昙生疑神疑鬼寝食难安几日也是好的。 阿枣和阿杏俱是遗憾地叹了口气,姜公子在府中的人望可见一斑。 “小娘子,咱们还逛么?”阿杏塌着张扁脸问道。 钟荟本来无可无不可,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压在心头,低头看了看日影,道:“时候还早,再逛会儿吧。” 第18章 水落 阿杏迟钝又迷糊,不过跟在主人身后走了一会儿,也咂摸出不对劲来。 “小娘子,您怎么尽捡着池子边上走啊?出门时蒲桃姐才吩咐过咱们不让您靠近水边呢。”阿杏疑惑。 “是么?我倒没留心,多日没出来走动,边走边赏景,不知不觉便走到这儿来了。”钟荟嘴上这么说,脚下却不停歇,继续循着曲池边的小径往前走。 “小娘子,”阿杏无法,又不能上前拉住她,只好拼命朝阿枣眨巴眼,见对方不理她,又去扯她袖子。 “哎呀!”阿枣被她不知轻重地一拽,差点被脚下一块半嵌在土中的白石绊了一跤,恼怒地道:“就知道蒲桃说蒲桃说,自个儿好歹也长点心吧,改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可是…”阿杏看谁都比自己有能耐,且蒲桃素日对她多有照拂,便自然地与她亲近起来,倒把一同进府的阿枣冷落了。 钟荟却从阿枣的话里听出些弦外之音,心知她最是掐尖要强经不得激,便虎着脸对阿枣道:“蒲桃是一心为主,纵管得多些也不是什么错处,她大方稳重,行事又周全,你正该向她学学,收束收束性子。” 原先有阿柰在还显不出来,如今院子里的诸事隐隐有以蒲桃为先的意思,阿枣颇为不忿,她与蒲桃都是乙等婢子,且自认各方面都比蒲桃出众,仅因蒲桃比她年长两岁而占尽便宜。 如今听小娘子的意思竟是更看重蒲桃,阿枣简直如同吞了个涩柿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如鲠在喉的话咽了下去:“娘子教训的是。” 钟荟心道有长进,又不动声色搓了把火,一拍手欣然道:“你们能和和睦睦的我就放心了,那日去请安,母亲与我说:‘阿柰不在了,本该与你再补个人过来,一时却没有可意的人选,你院子里俱是乙等、丙等的奴婢,没个主事的不像,我看蒲桃是个好的,过段时日先提一等罢。’我怕你们心里不好过故而未曾提及,如今看来却是多虑了。” 阿枣一听怔住了,她知道提等一事是题中应有之义,盘算琢磨有时,早把“甲等”当了自家囊中的东西,如今却瞬间落空,化作了梦幻泡影,莽撞的老毛病犯起来,不管不顾地道:“常言道,‘jian臣口里也说忠’,她要是个好的,怎么早不病晚不病,偏咱们娘子落水那日病得下不来床。若不是阿柰替了她,被卖的可不就是她么?” 话是冲着阿杏说的,却是讲给主人听的。 竟然还有这等内情,钟荟意外地挑挑眉,却不置可否,既然已经套出了她想知道的话,便缓颊好言安抚道:“你放心,我知你素日尽心尽责,这事一时还定不下来,改日我去同夫人求求情,看能不能破例多提一个。” 阿枣的心气这才平顺了一些,旋即又想起自己竟然得跟在蒲桃后面捡剩下的,心里埋怨起曾氏来,什么好事都紧着自己院里拨来那两个,先是阿柰,后是蒲桃,她可不是阿杏那呆子,真就信了曾氏是千古难遇的好后娘,世上哪有后娘一心为继子女好的,若她真有人家讲的那么贤明,就该提了她这顶顶衷心顶顶勤快顶顶能干的阿枣。 阿杏倒是无动于衷,她是个胸无大志不知上进的,浑不能理解阿枣的鸿鹄之志,要她说就一辈子当乙等有什么关碍?提了甲等不是得担更多干系么?为了多那点米粮不值当,不值当。 三人一行说一行走,就来到了月湖边。 说是湖,其实是个月牙形的小池塘,岸边横卧数石,台阶似地错落延伸到水中,更有几块半藏于水面下,充当了洲渚,钟荟想也没想就抬脚往水边走去,被惊慌失措的阿杏一把拽住:“小娘子莫要过去那边!” 就是此处了,钟荟心道。 果然听阿杏接着道:“上回就是在这里落的水,小娘子不记得啦?” “上回是我不小心,”钟荟带了点颤音道,“这回有了防备必无碍的,不瞒你们说……前日我阿娘,就是先夫人,托梦与我,说那日我落水一病不起是因着一位姓袁的小娘子在…...呃……泉下太寂寞,想找我做伴儿呢……一次不成,早晚还有下一次......除非亲到此处念经超度方能解厄……我心里也怕得很,你们可千万别走远呐!” 钟荟自己都快编不下去了,这种瞎话也只能拿来诓骗他们两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