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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死,即可。”萧应说。 所以此前伍煜快死了他也不管,他要的仅是伍煜活着,不论活成什么样子。即使是活得不人不鬼,只要有一口气在就成。 燕青拼命朝伍煜使眼色,伍煜不得不强忍着仇恨低头。她松了一口气,听到萧应冷冷地“嗤“笑一声,这声嗤笑是轻蔑是无视,还有nongnong的讽刺。 伍煜低着头,双拳紧握。 “伍家全是没用的东西。”萧应淡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伍煜紧握成拳手青筋暴起,死忍着没有抬头。 燕青立刻跟上萧应,无比谄媚地送他。 也不知是不是信了她的话,也或者是有些心动,萧应就这么走了。夜色如水,他身形如一道流光。那么的矜贵出尘,那么的闲庭信步。 一出炼丹房,最先看到的居然是温成那张辟邪的脸。自打温成被安插在乾坤殿,燕青是天天能看到这张脸。 高大威武的黑脸汉子立在那里,穿着漆黑的侍卫服,腰上别着一柄宽刃的刀,宛如一尊能退恶鬼的煞神。 还真是一个瘟神。 燕青背着手,倒是很有少年帝王的风范。先前和萧应的一番对峙,她后背上的汗都凉了。冷风这么一吹,一股寒气流窜自全身,哪哪都凉得透透的。 温成默默地跟在她身后,黑夜让他越发骇人。 “温侍卫,你没有必要处处跟着朕。明理的人自是知道大司马关心朕,不知情的还当你是大司马派来监视朕的。” “卑职只负责陛下的安危,旁的一概不理。” 燕青冷笑,她这个皇帝还真是一点威严也没有,连个侍卫都说不动。幸好无论是在乾坤殿还是炼丹房,温成都只守在外面。 大祁宫多年未有妃嫔,顺昌帝的那些妃子们所剩无几。偌大的皇宫灯影重重,深深幽幽像个诡异的迷宫。她长长一声叹息,萧应如果想要她的命,简直是轻而易举。可怜她不仅要讨好对方,还要在对方面前装疯卖傻。 在外人看来,他们君臣关系突然变得融洽,必会有人觉得古怪。果不其然,曹嬷嬷问了这个问题。对方问她的时候,正在侍候她就寝,问出来的话看似随意而自然。 “陛下,奴婢见您最近与大司马走得极近,瞧着关系好了几分。” 燕青冷哼一声,“此人其心可诛,朕不得不与他周旋。待到朕亲政的那一天,朕要用来的人头来祭旗!” “陛下!”曹嬷嬷压低声音,“您有这个心思,也不能老挂在嘴边。朝中和宫里遍布大司马的眼线,万一被他听去那就糟了。” “嬷嬷是朕最信得过的人,朕在你面前说说也无妨。” 曹嬷嬷笑得慈祥,侍候她睡下之后才离开。 她窝在锦被之中,被暖过的被子里余温泛香。她冰冷的手脚感受到暖意,一点点地恢复着血气与知觉。 给她暖床的宫女名叫盈香,生得珠圆玉润十分甜美。举凡被选中给帝王暖被窝的女子,一是生得貌美,二是要有福相。盈香两者皆有,如果她是真正的男子,那么对方以后定会是后宫的妃嫔之一。 漫长的黑夜,与静寂的深宫,一切都是如此的可怕。她不由得抱紧自己的身体,慢慢陷入睡梦中。 一夜无话,晨起生雾。 燕青所有的贴身事宜都是曹嬷嬷在打理,睡前梳洗与早起洗漱更衣也皆是对方一手亲历亲为。胸前的布缠了三圈,厚重的龙袍压在她的身上,头顶还戴着沉沉的帝冕。 镜子里的少年帝王在看她,她挤出一抹笑意,镜子里的人也在对她笑。 曹嬷嬷观察她的脸色,道:“昨日奴婢命人寻了好些个大头的蛐蛐,陛下又可以挑选自己的大将军了。” 一提到蛐蛐,燕青的脸色立马有变化。 “姓萧的欺人太甚,迟早有一天朕会灭了他九族!” “陛下,您莫气。有新的大将军护佑您,您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小太监呈上一堆瓷罐,燕青一一揭开看过。这样的季节蛐蛐们并不怎么喜欢争斗,但寻来的这些蛐蛐个头都很大。她对蛐蛐没什么研究,挑出一个最大的,然后得意地命名为大将军。 曹嬷嬷表情慈爱,说了一通恭维讨喜的话。 一番整理之后,燕青准备去上朝。小太监将她挑出来的瓷罐呈上,她揣进袖子里昂首阔步地走出乾坤殿。 如今她已经适应百官的叩拜,听到那一声声的万岁也很平静。这些天的早朝风平浪静,她只需做一个应声虫般的傀儡即可。 她看到齐司空,他今天来上早朝了,想来病应该已好。原以为今天的朝堂和前些天一样,她打打盹静静听着就行。然而齐司空出列一开口,她就立马睁开眼睛坐直身体。 齐司空说:“陛下年已十四,臣以为陛下应该亲政了。” 正是这一句话,太宸殿内立马鸦雀无声。 燕青心抖得厉害,这个齐司空不回来则矣,一回来就搞事。他必是受了魏太师的指示,准备开始和萧应正面刚。她下意识看向坐着的那个男人,只见萧应眉眼未抬。 “齐大人,朕还年幼,朝中之事还得仰仗萧大人及各位。”她说。 “陛下!”魏太师出列,“当年先帝托孤,将陛下托给臣与已故的老萧大人。臣与老萧大人在先帝面前曾起誓,一定会尽心辅佐陛下。而今陛下已经长大,臣以为是时候亲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