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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辉抬起头看她,俊脸上挂着笑,声音低沉亲和:“不妨事,我家没那么多规矩。一大清早,雨就停了,我刚从地里割草回来。田地喝饱了水,走一步就能黏满脚泥,要是出了太阳,明天正好下地干活。咳,你看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桌子上有小米粥和饼,你先去洗脸,水壶温度正好不烫,下次你要是提壶记得找块布子垫着,免得烫伤。” 穆晚听话地点点头,转身走回屋里。她能感觉到他亲和话语、淡淡笑意里的客气和疏离。 想必昨日是饿狠了才能下咽,今日大饼太硬,她咀嚼了半天才勉强吞下去,有种要划破喉轮的感觉。小米粥在炉子上温着,温度正好,她就着米粥才把那半个饼子吃完。正收拾碗筷,张辉进来一脸尴尬:“碗筷你放在那里,等我回来收拾。你不要乱走,去屋里休息吧,我去王德叔家一趟很快回来。” 穆晚看着他出门时抓了一只鸡走了,不甚在意,转身将水壶里的热水倒在盆里,认认真真洗碗。她想人家愿意收留自己已经很不容易,主人家说不用她干活,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在这种处境她才发觉,满腹诗书经纶有什么用,早晚得饿死。洗好碗,她又费力将檐下篮子挪到外院,一股脑儿将草全部扔进了猪圈。三头肥猪哼唧唧的抢食,她抹去额上汗水大口大口喘气,只是跟前味道很不好闻,被呛的咳嗽起来。 “瞧你这细皮嫩rou,干这活觉得委屈了吧?我们乡下人手能提肩能扛,不像你们娇滴滴地坐着吃白食。”阿花一身翠绿色衣衫,头发梳的服帖后面扎了条大辫子,衣服上隐隐发出些皂角香味,想来是精心打扮过特地来找张辉的。反倒穆晚因刚才用力拖动篮子,将头发给弄乱略显狼狈,不过微微泛红的脸颊却越发好看,让阿花更是气得牙痒。 “阿花你误会了,我只是暂住在这里,没有其他心思。” “我才不信,张辉长得好看又能吃苦干活,村里多少女娃对他动心思。你长成这样,是从勾栏院出来的吧?你就算从良也别赖着他呀,你配不上他。”阿花眼中满是轻蔑,她昨晚想了半宿,只想得到那种地方的女人才会长得好看,肯找老实人从良。 穆晚生生被气到,声音不由提高几分:“你胡说。”也不理会她,转身提了空篮子往屋里走。 阿花以为戳到她痛处,洋洋得意地跟在她身后,嘴角勾起,看到院子里伸懒腰的大宝,叫了声大宝。 穆晚暗骂自己怎么就不听话呢,在屋里呆着也就听不到这些话,现在那条大黄狗就在院子里,她停下来,额上急的直冒汗。她怕狗呀! 大宝呜了几声,走近她身边嗅了嗅,转身跑到阿花那里任她抚摸,乖顺的像个孩子。 穆晚见大宝离自己远了些,扔下篮子大步跑进屋里关了门,惹得阿花大笑起来:“你这女人居然怕大宝!倒是跑的比兔子快,真是丢人。” 穆晚在屋里轻声咕哝:“丢人怕啥,更大的都丢了。” 阿花拍了拍大宝,见角落边的柴还没有劈完,她走过去拿起斧子一边劈一边等人。她不知道张辉去她家了,两人走了不同路所以没碰上。 穆晚在窗前看阿花劈柴,见她动作利索毫不费力,而自己十指纤细刚不过是提了篮草掌心红印未消,两条胳膊都酸痛得很。她本可以漠不关心,只要父亲找到自己她依旧做她的富家千金,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阿花,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鲜鸡汤 3.鲜鸡汤 张辉走进王家院子,见王德叔正在收拾柴火,笑着说:“叔,忙呢!” 王德直起身子走到他身边,一本正经:“我说你怎么惹妞子了,她昨天连伞都没打,浑身淋得跟落汤鸡样的回家了。回来也不说话,光知道哭。还是你婶好不容易才套出话来,说你领了个女人回来,有这事?” 张辉手里的鸡不安分一直扑腾,想要挣脱束缚,他换了只手攥紧鸡,笑道:“阿花那性子,啥事都不问清楚,自己想啥就是啥,我能干那事吗?那姑娘可怜,被人逼迫才逃出来,求了我半天我才同意收留她几日。” 王德拍了拍他肩膀,松了口气:“我就说你这孩子没那么糊涂,你提着鸡来干嘛?” “我找婶儿,让她帮我把这鸡给炖了。我做不来好的,总不能让人家姑娘和我一样,啃冷饼喝菜粥哇,待客哪能含糊。” “快去吧,让你婶儿再给你做点小菜,别委屈了人家。”说罢扭头冲屋里喊:“老婆子,你先腾腾手,帮辉子把鸡给炖了。” 张辉进了屋见她正忙着洗菜,有些不好意思:“婶儿,我来叨扰啦,这鸡我先拿去剥洗干净。”转身就要出去。 春香婶儿打了他一下:“你去坐着,你哪有我熟练。”她出去把鸡放了血,拾掇了鸡毛,涮洗了几遍才拿进屋。 “辉子,我家妞子一门心思可都在你身上,你爹娘在的时候我们就说过想让你两好。如今你们大了,婶想知道你是怎么个心思。”见张辉低头不开口,她笑笑:“你也别有压力,我就是问问,问问而已。” “婶儿,我娘刚去一年,我还没心思想这些。而且我还想多攒两年钱,把房子重新修葺下。” 春香婶将鸡放入锅里,盖了锅盖,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也苦,有啥事就来婶儿家,别见外。”说着又开始切葱段、姜片,将盐酱醋放到顺手地方,鸡rou先过一遍水,才开始细细煮炖。煮了会儿,春香婶将洗好的香菇、葱段、姜片放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