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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府中的鸡飞狗跳穆晚并不知晓,那天张辉同意带她去找春香婶让她很是紧张,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厨房间的事情她一窍不通,生怕给人家添麻烦。王家知晓她处境,连阿花也待她和气了几分,听说她想学做饭,直拍胸脯说她和张辉的饭食自己负责。春香婶拍了她头一下,笑道:“死丫头都不嫌臊得慌,这话都说得出口。” 此后,穆晚时常待在春香婶家看她准备菜食或者缝缝补补,偶尔也听她说些村里八卦闲事,像长草家媳妇不贤惠、春娃动手打他老子诸如此类,然后撇撇嘴和她讲讲道理,穆晚很喜欢这样的日子。没有人成天在耳边提醒她该做什么,不必待在房间里看枯燥书籍,每天带着新奇与趣味,除了夜晚时分,都快要忘记在穆府里所发生的不愉快。 自打穆晚从春香婶那里学了手艺回来,除却开始两顿有点难下咽,张辉伙食日渐改善,每天从田地里忙活完,回家就能看到在灶台前忙碌得她,很快能吃上热汤热菜,晚上临睡前想最近点点滴滴觉得日子就这样过也挺好。 这日傍晚,阵阵凉风吹走了一日燥热,张辉多在地里待了会儿,刚走到家门口,见穆晚不停张望,看到他回来脸上才露出笑:“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晚?”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农家女儿装扮,鬓边两缕细发随风浮动,有种别样美。多年沉寂的心被什么轻轻撞了撞,颤动下滋生出莫名情愫。想起她在灶前生火,脸上满是黑灰,被呛得连连咳嗽,拿着扇子蹲在那里边扇边咳,执着得让人生怜。他经过村口时听从城里回来的人说穆府正在找那位失踪的小姐,若有人提供下落可得一百两银子,村民都在议论不知这等好事谁能摊得上。他思忖一阵,把手里锄头递给她,让她回去等着,他一会儿回来。说完急匆匆去了王德叔家,毕竟穆晚的事他只同他们家人说起过,万一被坏心人知道了去,趁他不注意…… 穆晚见他面色冷凝,也不好问,接过锄头转身回去了。这一等便等了半个时辰才见他回来,饭菜也刚热好,两人正吃饭,她才被告知穆府正以重金找她,他不知道要找她的是好人还是坏人,便去叮嘱了一番王德叔一家不要说出去。若有人问起,便说是他从城里带回来的meimei。顺便打听下要找她的人是谁。 她听了许久无言,只是沉默吃饭。 张辉又说道:“我爹以前在青州城有个老相好,她生了个女儿,清水村人都知道。前段时间她去了,听说她女儿过得不如意,被夫家赶出来没了踪影。旁人也不至于生疑。”他黝黑俊脸升起薄薄红晕与尴尬。 “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帮我,让村人在背后谈论你。大哥你可有欢喜之人?”她一脸认真地样子使得张辉下意识摇头:“没有。” “表哥与我一块长大,彼此熟悉又喜欢,我爹同意再过两年把我嫁给他。若不是二娘逼我,我竟不知他会弃我于不顾。我手足无力哪能摆脱二娘控制,我伤心,可我更怨他。”张辉看不清面容,却听到泪珠滴落在碗里的声音,想抬手帮她又放下去了。 “他但凡有大哥半分待我,我都不会如此绝望。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你们待我这么好,我都不知该如何报答。”她的心从未此刻清明,不掺杂任何感情,往往决定都在一瞬间。但依旧需要一些事情来帮助她落实决定。 “大哥什么时候有空啊,我想回去看看,不知道我爹回来了没有。我好想他。”她楚楚可怜,内心积攒过多伤悲只想在见到父亲时尽数倾吐。她虽不知父亲为何对二娘的那些背后小动作视若无睹,既而让她不知收敛,胡作非为,可她相信他有不可说的苦衷。 张辉思索一阵,本想明儿将剩下半亩地收拾出来,也罢,时间很长,地里活计哪是一时半会儿能忙完的,当即点头嘱咐她:“也好,吃完饭早点歇息,明儿天一亮我们搭姚三叔牛车进城。” 她躺在床上没有一丝困意,回家本该欣喜,可她心底长出一颗抵触嫩芽,抽长的叶瓣在她心里搅动得五味陈杂。 街头熙熙攘攘,小贩吆喝声与议价声分外嘈杂。他们起了个大早去搭车,不想姚三叔家中有事足足耽搁了个把时辰,所以太阳都过了正中天两人才到城里,同姚三叔说好几时碰头便分开了。张辉带她到小酒馆里要了两碗打卤面,还给她加了颗蛋,她俏脸微红冲他笑了笑。虽然一路坐着,腿脚省劲了,像她这般头次坐得很是劳累,到了城里早已饥肠辘辘。面一上桌她便不客气吃起来,与他同吃同住多日早不拘泥那些虚礼了。 张辉将她垂落发丝别在耳后,看了她一眼,穆晚吃得虽急也难掩优雅之气,他才动筷子,听到路过小二调侃:“你这人,吃碗面都盯着你家小娘子不放。这般貌美还是藏在家中为好。” 张辉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恼怒他的口无遮拦,不过平常看了穆晚一眼,他怎么说得那般难听。他自然不会知道,当好感萌生,诸多表情动作在旁人眼里会有所不同。 穆晚吃完,抬手擦了擦嘴,动作粗鲁却不显得失礼,有点灵动可爱。张辉发现她笑得时候会眯起双眼,自小被宠爱长大的女孩子,简单而纯真,声音细而柔软:“我吃好了。” 她很少出来,很难看到市集上各色小玩意儿,此刻满是新奇。两人一路走一路看,很多次张辉见她同小孩站在一起看糖人、看风车,他想买给她,她却摇头笑笑。不管心底多么想要,可她不是个孩子,就像有些人,不是她想便能不去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