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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砚回头看她。 陈愿顾自取下玉娘给她套上的玉镯,递过去说:“阿砚,你帮我物归原主,我怕跟着去了她又给我戴上。” 萧云砚轻笑,耳边传来清晰可闻的狗吠声,应该是玉娘养在院子里的土狗,叫声又凶又响亮。 他没有拆穿陈愿,上前拿走落在她头发上的银杏叶后,说:“那你就乖乖在这里等我,不会很久。” 陈愿伸出葱白的指尖,扯了扯少年的衣袖道:“应该不会有别的土狗了吧?” 少女眸含秋水,带着难得的怯色,让萧云砚来了兴致,他忽然伸手一指:“阿愿,快,在你后面。” 下一秒,怀中就多了个温软的人儿,萧云砚稳稳托起跳到自己身上的少女,看着她紧闭长睫的模样,窃喜道:“骗你的。” 陈愿睁开眼睛,勒紧少年的脖颈说:“的确有狗,但都不如你。” 她明显是生气了,声音微冷。 萧云砚抿抿唇,眉眼轻动,认怂道:“我错了,汪汪汪。” 他把陈愿放下来,认真问她:“还生气吗?汪汪?” 陈愿被他学狗叫逗得忍俊不禁,说:“学得很像,下次不要学了。” 萧云砚伸出指尖理理她微乱的发,带着不舍转身走向小竹楼。 隔得近了,他才看清门板上那绯红一片是剪好的新婚喜字。 莫非,玉娘找到归宿了? 少年轻轻敲门,来迎接他的果然是男主人,从面相上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读书人,五官平平,胜在白净。 虽说衬不上玉娘妩媚妖娆的长相,但情爱一事,本就全凭各自欢喜,外人无法说道。 “相公,是谁来了?”院内传来玉娘柔婉的声音,她搁下手里的插花,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 直到真的看见了萧云砚,她才欢喜道:“我说树上的鸟儿怎么总叫个不停,原来是少主来了。” 她当着丈夫的面直言不讳。 想来眼前的男人知晓玉娘过去的一切,并且真心地包容并接受她。 这是好事。 萧云砚被热情地迎到了房中,他简单说明来意,又再三要求玉娘把翡翠镯子收了回去。 玉娘拗不过他,问了陈愿的情况,忙对院子里正准备晚膳的男人说:“相公,先把来福它们关起来。” 这几条狗确实叫得凶,也多亏了它们,没有贼敢惦记夫妻两。 萧云砚忙道:“不妨事。” “我待一会儿就走了,应承了阿愿去凤阳城的夜市转转。” 玉娘红着眼眶问:“少主远道而来,不吃顿饭再走吗?” 萧云砚放下薄礼:“本就是为了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如今知道了,也放心了。” 他心绪复杂,关于高奴的死讯堵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种事,多一个人知道就是多一份伤心难过,可是玉娘同高奴也算是多年共事的老友,她有权知道。 萧云砚正犹豫着,门外又响起一道敲门声,玉娘的丈夫去开了门,领进来一位在田间干活的老汉。 老人家似乎渴得不行,直接就跑到了房中,抓起萧云砚面前的茶壶往喉咙里灌,“咕咚咕咚”豪饮,也溅了许多水渍到少年衣袍上。 玉娘已经拿着帕子过来了。 萧云砚摆摆手,先解开系在腰间的青铜小铃铛,用衣袖擦干后才说:“没事,回头换一身就好。” 玉娘惊奇地发现,她家少主的小脾气好了太多,这要搁以前,性喜洁净的少年一定会让这没有规矩的老汉吃点亏。 想来是陈姑娘的功劳啊。 其实玉娘也不喜欢这位马虎的老人家,只是可怜他一把年纪还要下地干活,也不吝惜这点茶水,能帮则帮。 她眼见少年那串小铃铛上的绳子有些发白陈旧,不由询问道:“公子,我替你编条新的吧?将这铃铛,这玉珠,重新串一下。” 萧云砚信任她,就暂时留在了玉娘这里,说:“我过几日再来取。” 玉娘高兴起来:“我等着你带阿愿过来,我们一起吃顿饭。” “好。” 萧云砚话落,同玉娘的丈夫点头示意后就离开了小院,也没有管那位老汉对自己的打量。 在少年眼中,那皮肤黝黑,瘦骨嶙峋的老汉不过是万千百姓的其中之一,没什么特色,也不值得他记住。 然而在老汉眼中,过分漂亮的少年仿佛是天外来客,如山巅的云雾,偶然降落在这小竹楼,一并带来令人羡慕的光彩。 或许是云泥之别吧,萧云砚没记住老汉,这老汉却死死记住了他,以至于在不久后的一场意外中,老汉毫不犹豫地指控萧云砚,说: “钦差大人,就是他。” “就是他这个外乡人来过这里,草民记得很清楚。” · 暮色沉沉,快要压在乡间小路上。 陈愿轻踢着落在地上的银杏叶,转头就看见了朝她跑来的少年,只是这次,没有熟悉的铃铛声。 陈愿不禁问道:“萧云砚,你是给别人了吗?”说好的只给未来夫人呢? 少年明显察觉到她的语气变化,在不远处停下脚步说:“过来,过来我就告诉你。” 他伸开双臂,是随时可以拥她入怀的动作,含笑望着她。 晚风吹刮着银杏叶落在地上,陈愿心里的欢喜终究大过其他,她朝他跑去,但没有扑进少年怀里,而是停在他面前,拿出了藏在身后的小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