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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学会了熬猪油,原来那么简单,水不断蒸发,猪油块收缩得越来越小,本来浑浊的液体,变得清透无比,等它凝固,就又变成洁净的乳白色。” “原来的村小学拆了大半,变成村办事处了。 “今天爷爷去帮村里去世的老人写了挽联,我也跟去写了一点,我的字真是局促。村里的葬礼,真是热闹,到晚上都能听见那些乐器的声音,乌拉乌拉。” “狗也去世了。冬天是这样的季节。” “曼云半夜打来电话,吵着要回国,他于嘛?” 1今日冬至,想到苏轼的一句诗一一我有几冬至,少小如昨日。” “在村里的小商店买到了京枣麻饼,隐约记得” “小时候吃过这些东西,大约是在腊月或者正月里。离过年还有一阵子,奶奶说买这太早了,腊月二十四才用得上,说是要拿来送灶神上天庭,还说当天要做米粉团子。我曾经吃过这种东西吗?应该有吧。” 王子舟继续浏览,忽然听见楼梯处的动静。 陈坞拿着东西下楼来。 “那是什么?围巾吗?!” “刚才去收了个尾。”他说着递给王子舟,“你试试。” 王子舟隔着桌子接过来,往脖子上一围,忽然看见底下缀着个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啊?”, 她嘀咕着翻过来,上面居然用毛线织了一个立体的小刺蝟。 “你怎么还会打这么复杂的东西?我还以为你只会织上下针!太可爱了吧?我戴着去上班没问题吧?” “位置缝得很下,压在大衣里面看不出来的。”他说。 好哎,这样只有我知道里面有一只刺蝟。” 王子舟顿时很得意,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到猪猪大队的聊天群里。 没有人理她。 过了几分钟,曼云弹了一个群视讯邀请。 王子舟接起来。 曼云说:“好丑的刺蝟。” 王子舟大度地说:“罢了,嫉妒的话语。”她看看萤幕里面:“你怎么连头发也不洗,在酒店隔离就可以这样随心所欲吗?” 月末的时候,曼云回了国,开始了住在隔离酒店的漫长生活。 他说:“不见人洗什么头?” 王子舟对着iPad说:“你是不是很无聊?看起来好颓废。” 曼云把摄像头转了个向:“老大,麻烦你看看我的工作台,你觉得我会无聊吗?” “你怎么隔离还有这么多工作可做?” “数字游民,懂?”曼云说完,话锋一转,“对了,我昨天做了个梦,梦到你和刺蝟,一个住在城里一个住在乡下,你在城里上班,刺蝟住在乡下的独栋房子里当数字游民,每周五带着院子里的新鲜蔬菜开车去东京送给你。然後你们跑去大使馆登记了,领完证又去居住地役所登记,再然後你因为有稳定工作居然是世代主(户主),我就吓醒了——这年头居然做户主也要有稳定工作!王子舟居然也要当户主!” “什么啊.“, 王子舟抬头看了一眼桌子对面的陈坞。 “你不要以为我乱说,你如果想当户主当家长,就最好趁他还没毕业把这件事情搞定。曼云完全不知道陈坞在场,翘着二郎腿,捋了一下头发,继续胡说八道,“登记之前你最好检查一下他的户头,不要不好意思!我跟你说,还有一个办法一一你去检查一下他的upwork主页,看看简历,看看等级,看看他接的活,再看看时薪,预判一下。 又问:“你是不是从没看过?” 王子舟当着陈坞的面拿起了手机。 她看着陈坞,故意问:“怎么可以搜到?” 曼云说:“笨蛋,这都不会?直接搜,平台要求必须有照片,看到重名的就核对照片!” 王子舟努力憋笑。 陈坞忽然起身递了手机过来。 王子舟直接看到了後台资料。 曼云意识到画面里忽然伸进来的手和手机,後仰骂道:“陈坞你有毛病吧?为什么要偷听我们家庭内部谈话?” 画外音懒得理他:“我去做饭了。” 曼云骂骂咧咧,又问:“他是不是把upwork後台给你看了?” 王子舟看看後台资料,放下了手机:“没错,他能养活自己,本户主放心了。”说完又咬牙切齿:「早知道我也学数学!” 曼云说:“干嘛,学数学又做不了户主。 “说得也是。”玩笑开完,王子舟又问,“你吃过饭了吗? 他刚说完“隔离餐还没送来“,蒋剑照也加入了群视讯聊天:“联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曼云说:“好好弄你的论文吧,怎么还有时间视讯?” 蒋剑照念道:“那你开什么群聊?真好笑。” 聊着聊着,谈睿鸣也上来了。 妖怪们的线上会面,在这个年尾莫名其妙地开始了,大家要么吃饭,要么做着手头上的事,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持续了好几个小时——叙述有关生活的细节与感受,谈论处境,中途一度聊到那个网际网路热词。 曼云嗤了一声说:“小镇做题家,可真是什么话语都有,人们太爱往自己身上贴标签了吧?”蒋剑照则说:“这个物种就是这样啊,天生爱干这样的事,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他们照例用那一句粗暴的“反正都要完蛋“来做结论,把这个词带来的所有思绪都赶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