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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姜蹙起眉心,看着他的变化一时间觉得有些古怪。 二人的对视不过短短几息,江溆倒是挺享受的,毕竟这样看过去, 他能看到谢姜澄澈的眸,且眸底只有他。 不过,谢姜的表情比较严肃,在她看来,现在的对视相当于对峙了。 许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江溆面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主动开了口,“你既是这样问,自然是心里有了答案,为何还要我来告诉你?” 他并没有给谢姜回答的机会,便是自顾自继续说下去,“让我来猜一猜,是不是你发现了什么线索,而这个线索,恰好与我有关?嗯?” 最后一个“嗯”字,尾音上扬,带着些飘忽的感觉,他又是刻意的靠近了谢姜,呼吸洒在她耳畔,痒痒的。 谢姜面上的冷静当即破裂,本能的想要后退,腰间却是撞上了他的手掌,她这才发现自己腰后横过了一条手臂。 “你……” 她咬了咬下唇,忍不住加重了语气,“好好说话。” 江溆轻笑,“啧”了一声,继续向她靠近,“我说完了,到你了。” 说完,他还眨了眨眼,显然是没有将她方才的话放在心上,偏偏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看着谢姜想要咬牙切齿。 此前她一直将江溆当做慈祥温柔的长辈,他待自己很好,好到让她成为了那个拥有他纵宠的唯一,是以,她在他面前都是乖巧顺从的。 她知道自己对江溆有着没来由的信任和亲昵,虽然找不到缘由,但每次看着他,她都不会去过分的深究。 直到发现那镯子上的字。 若是只有自己的名字,那也并不特殊,自家父兄给自己送的首饰上也会有自己的名字,有时还会出现她的小名,只是,那镯子上还出现了江溆的名字。 还有“契阔”二字。 谢姜虽不曾真正经历过男女之情,但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她已经及笄了,又是见证了姜月霜与那位林公子的感情发展,自然明白一些。 在那之前,谢姜一直将江溆对自己的纵宠当做对小辈的慈爱,现在细细回想起来,终究是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他记得她所有的喜好和小习惯,了解她的脾气性格,只要她开口,他会答应她所有的要求,只要她喜欢,他会尽快送到她面前,只要她笑,他亦是跟着高兴,她若是哭,他的怀抱永远是温热的,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让她发泄哭泣。 她想起殿里那些有趣的话本,想起那一碟碟剥好的瓜子,想起他离开园洲前一晚二人在晚风中的静静相拥。 她当时靠着他温热的胸膛,耳畔是清晰有力的心跳,似乎是他的,似乎,也有她的。 “姜姜?” 眼前有手挥了挥,谢姜这才回过神,“嗯”了一声,“怎么了?”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江溆皱眉,下意识的就去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是不是头疼了?” “没。” 谢姜偏首避开他的手,后退少许拉开与他的距离。 江溆的手停在半空,就那么僵着,并没有收回的打算,二人沉默半晌,他的手还是没有收回。 这样的异常太过明显,注意到眼前男人微沉的面色,谢姜同样蹙起眉心,“皇叔?” 江溆苦笑一声,收回了手,“告诉我吧,你发现的是什么。” 谢姜呡唇,瞥了一眼他的表情,声音低低的,“那日和表姐去游湖,我在镯子上看到了我和你的名字,还有‘契阔’二字。” 这番话她说的速度不慢,江溆目光微动,面上有些许错愕。 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竟是这样被发现的。 但是…… 她还没有记起那些事啊,在这种情况下发现他对她的心思,会不会……感到厌恶? 他垂眸思索了几息,深深的吸了口气,对上她探寻的视线,微微一笑,“确实,那是我命人做了送你的,是给你的及笄礼。” 听出来他试图忽略重点,谢姜皱起了细眉,“那为何我记不得?” 江溆随意将手搭在桌案边,指尖隐在袖中扣紧了桌沿,“我的姜姜这般聪慧,怎会猜不到?” 谢姜闭了闭眼,浅浅叹息,“是我体内的蛊虫?” 这虽然是个疑问句,但她的语气是笃定的,看着江溆的目光有些复杂,显然对这样的事实有些不知所措。 江溆点头,并不否认,“不错。” 谢姜咬了咬下唇,迟疑了一番,终是问出了口,“那我们之前……” 这次江溆没有丝毫的迟疑,直接承认,“是。” 小姑娘有些惊愕的看了他一眼,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攥住了柔软的衣袂,有些无措。 尽管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这样的事被这般直白的说出来,她还是有些羞赧的,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她的沉默对江溆来说无疑是一种无声的拒绝,他目光暗了暗,声音微紧,“你……讨厌吗?” 按照辈分来说,他算是她的皇叔,毕竟他的兄长江濂和圣人是结义兄弟,虽然他比其余同辈的要年轻不少,但终究还是她的皇叔,还比她大了六岁。 人一旦开始慌乱,便会生出怀疑与自卑,江溆面上那平日的笑意尽数褪去了,他垂首看着她衣袖上的刺绣,偷偷的以余光去看她,细细观察她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