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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是温的,适合渴了牛饮。 顾容瑾居然也没生气,只拿起自己面前的茶盏,撇了撇茶叶,垂了眼睑,漫不经心的样子:“你不必学她扰我心神。再是刻骨铭心的人,没了十年,也终将会被遗忘。” 温热的茶水入喉,白玨忽然觉得嗓子有些痛,这痛一直漫延到心里。 她抓住胸口的衣服,质问:“你在茶水里下毒了?” 顾容瑾抬了下眼,冷白的皮肤显出一点笑意,似乎是觉得她在他面前装疯卖傻都无所遁形。 他没说话,只举起茶杯朝她略抬了下,轻呷一口。 白玨还是觉得自己被下了毒,因为心口的痛越来越明显了。 这痛让她心里烦躁难安,想打人,又觉得委屈,脾气上了脸,整个人都阴沉了起来。 顾容瑾这才笑了起来,笑容充满了讽刺,“终于不装了?”他的妻子,他的阿玨,从来都是一个爱笑的人,也会生气,唯独不是个阴沉的人。 “你问我目的是什么?”白玨不客气道:“好,那我先问你,你怎么把孩子教成了那样?” “孩子?”顾容瑾没明白她说的是谁,眉心微蹙。 显然他是压根没想过,她会自然的用“孩子”这个亲切的称呼指代顾长思。 再说,他的孩子与她有什么干系? 话刚起了个头,门外忽然响起急切的喊声:“老爷不好了,少爷他又犯病了。” 白玨还在气头上没反应过来,顾容瑾已起身大步朝门口走去。转眼没了身影,连脚步声都远去了。 白玨窝在椅子里,无意识的往门口看去,发了会呆。押她过来的侍卫站在门口小声交流,一时不知将她扭送回大牢关着好,还是任由她在书房待着,等太尉大人回来接着审。 另一个说:“少爷一病,估计大人也没心思了。要不还是先关牢里吧。” 白玨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顾长思又生病了。 这孩子看着胖乎乎的怎么身体这么差? 白玨想走没人拦得住她。 到了顾长思的院子,院内院外透着诡异的安静,一进院门,下人们都守在门外,缩着脖子耷拉着脑袋,两只手交握在一起。 白玨正要进入内室,被婆子挡了下,她屈指一弹,点到麻经。婆子哎哟一声,又赶紧捂住嘴,抱着胳膊。 内室的床上坐着俩个人,她一进去,顾容瑾就察觉了,看了她一眼,没表示。全心全意的为儿子输入内力。 白玨背着手看了会,忽然道:“烈阳诀?” 在她出声的同时,又有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有轻微的兵器碰撞声,是府内的护卫。看那架势是来捉拿白珏的。 白玨在长思的院子来去自如,是因为顾长思对她态度不明,一边气得牙痒痒,一边又护着她。院里的仆从也很混乱,没人敢拦她。自然,他们也知拦不住。 顾长思哼了声,面上显出痛苦之色。 白玨忽然出手拍了下顾容瑾:“你这样不行,你下来,我来!” 顾容瑾正在运功,突然被打断,可想而知是很危险的。护卫们都哗啦啦拔了刀。 然而自白玨掌心流出的和缓而浩瀚的内力却让顾容瑾一怔。两股内力虽霸道,却又奇异的没有任何冲突。很平和的阻断了他正往长思身上源源不断输入的烈阳诀。 顾容瑾怔愣之下,忘了反应。白玨已脱鞋绕过他,跳上。床,胳膊身子将他一挤,“我来!” 旋即大开大合,运功于掌,掌心贴上顾长思的后心。 二人并列而坐,肩膀挨着肩膀,腿贴着腿。夏日炎炎,大家穿的都薄,彼此贴上了感觉尤其强烈。 顾容瑾不由自主的绷直了身子,面上看不出情绪,直挺挺的下了床。 拔了刀的护卫又默默收了兵刃,表情都很奇怪,因为谁都知道小少爷是顾太尉的命。根子,给他看诊的大夫都不都不敢轻易换诊疗手段,就怕发生意外抢救不回来。 这一番运功下来,大概用了一个时辰。 白玨是被咕噜噜一串肚子响惊回神的,她饿了。 顾长思早就醒了,身上出了汗,精神却很好,先是叫了一声“爹”。又看向白玨,嘴里嘟囔了下,到底没叫人。 白玨跳下床,拖着鞋子,从桌子上先摸了块糕点囫囵吃了。 顾容瑾诊了顾长思的脉,表情有了变化,又问道:“长思,现在感觉怎么样?” 顾长思活动了下,笑了:“感觉身体好轻松,也不疼了,爹,我从来没这么轻松过。” 父子俩对视一眼,彼此都读懂了各自眼中的含义。 白玨手里端了个盘子,又溜达回床边,边吃边说:“先别高兴的太早,烈阳诀几乎融入了你的骨血,要想将烈阳诀一点点剔除,没个一年半载不行。” 顾容瑾忽然转过身,语调不自觉的抬高了:“为什么?”当年就是为了顾长思,他才练的烈阳诀。 白玨:“什么为什么?” 顾容瑾:“你……” 白玨翻了个大白眼:“有你这么害孩子的吗?烈阳诀多烈的功夫,你竟然一直用烈阳诀给孩子调理身体,你跟孩子有仇吧?” 顾容瑾:“我……” 白玨:“假模假样的对孩子好,表面倾尽全力,实则暗自使坏。”对!你就是这么坏!我要带走儿子的心坚定不可动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