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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好衣裳后,浮梦叹了口气,从纱隔后走了出来。 如今除了继续佯装下去也没有什么更好的计策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外面候着的宫女侍从一听动静,齐齐转过头看向一个方向。 出来的人虽是身量矮小,穿着这金线织成的蟒纹云团玄袍倒也多了份威严和摄力,虽比之更有皇家的模样,却失去了原有的惊艳。原有样貌本是秀雅妍美的,自然是难以和这样的服饰相称,虽不至于难看,却不显和谐。 恍然之中,众人皆不约而同想,倘若这殿下真是一位女子,那该是如何倾国倾城之貌,怕是就连其母妃年轻时都要稍逊颜色。 浮梦见屋里众人都痴痴地盯着她,羞赧从胸口蔓延至脸上,双颊染上淡淡的红晕,密如鸦羽的玄青眼睫一垂,胜似那细雨微打的麝香百合,引得人入迷。 众人刚刚的想法更是强烈了,明面上虽默然不语,心里却在暗暗惋惜这位三殿下怎么就生来个男儿身,白白可惜了这一副好皮囊。 不过要说生成个女儿身,怕是这大邺朝找不出个能与之相称的男子,相貌绝伦又身为公主,近乎完美,但过于完美便嫁谁都亏,说不定最后只能嫁不出去了。 浮梦不知这些人心中正腹诽着她,被盯得脸发热,轻咳了一声,便道:“走吧。” 便有一个小太监反应过来,走上前几步、福身:“殿下跟我来。” 这小太监是初来时被安排在东宫侍候的,听说是刚净身为宦,宦名阿运。 本来皇帝安排在的宫人很多,浮梦一是觉得没必要,而是考虑到人多更容易暴露,便只留下了清婉霜离两个姑娘和阿运一个小太监。 阿运原是没存有自己会被留下的想法的,听到自己名字时吃了一惊,心里雀跃得忘了礼数,可也未见这位殿下生气。 便由此对浮梦生了好感,凡事都尽心尽力,打心底将浮梦认作了他唯一的主子。 原以为进宫便是要过上看主子脸色过日子的生活,却没想到自己是此等幸运,遇上了位刚进宫的活菩萨,亲切地不像位皇子,与他未进宫前的玩伴一般。 心里便越是好奇殿下为何会留下他,乘着转过回廊,便问:“殿下,你为何留下我?” 浮梦嗯了一声,微微露出一个笑。 她其实没考虑那么多,就见皇帝派来的那一堆人里面就这三个长得可爱,看起来单纯无害,不像是话本里所描绘的那些个尖嘴猴腮、诡计多端的下人,便留了下来。 笑道:“有缘。” 浮梦男腔带着她原有嗓音音色的温柔,恍若那带着暖阳映照的清泉流过石上,微微一笑时眉眼竟是温柔,倒不像是和下人奴才说话,一点也没有主子的架子。 入宫以来,阿运受到过不少人的白眼,王宫贵胄倒也罢了,那些个同为奴才却官比他大的也暂且不提,偏偏他性子软弱,别个同级的奴才见他好欺负、也跟着使主子气。 三殿下便成了唯一对他好言辞好眼色的主儿,心里登时一暖,便觉着这主儿宛若亲生爹娘,定是老天爷看他受了些苦、垂怜他,便让他得此之幸。 万千感触涌上心头,阿运正要忍不住抒发一番心中的感谢,就听见一道即为熟悉的声音。 “老奴给三殿下请安。” 尖细的一道声音一传入阿运的双耳,他便如被雷击一样愣住,到了嘴边的话也没说出来,喉咙便被这无声地一道铁钳给扼住、发不出声音。 顺着声音一看,眼神还没触及到对方,便瞬即垂下,恭恭敬敬地福身行礼。 这一点细微的动作被浮梦尽收眼底,不动神色地朝对方一笑,道:“福顺公公不必多礼。” 福顺瞟了眼跟在浮梦身后的人,面若不变地拧着眼角笑。 这人不笑时还好,笑时那股子jian狡之气便若铅粉敷在了脸上,厚厚一层,不让人注意都难。 偏对方还就喜欢保持着这样一副表情,笑道:“殿下住的可还习惯?” 浮梦点了下头:“好的哪有不习惯的?” 也不知这问题有何意义,她要是不习惯也不敢说啊。所谓祸从口出,这要是她说不习惯,指不定最后被污成“住不惯东宫是想住那龙椅上”嘞,要是因文字狱被砍头她岂不是冤上加冤。 第6章 . 宴会 好jiejie,你怎么不去找你的官人?…… 厅里座无虚席,各宫妃嫔和皇室姻亲早早便坐了下来, 十九年前的夭折皇子并没有夭折、只是流落民间,一朝被寻回,这本是那些个话本子里才有的宫廷故事,现今却成了实实在在的真事摆在眼前。这就已经足够吊起这些人的兴致。 何况这位民间三殿下回来就住进了东宫,这便更让人对此产生兴致了。 这兴致一半是好奇,一半便要复杂得多,各种心思都有。 “你说圣上这么些年哪怕群臣上奏都不立太子,这三殿下一回来就住东宫,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立储了。” “楚王爷说笑了,圣上就是有心要立三殿下为太子,那些大臣又不是没嘴、指不定要用奏折那龙御殿给堆满。” 讲此话的声音清凉文雅,楚王李行州循声望过去。 左侧坐着的乃是一个青衫毛头小子,长发被一条碧滋绸带束着,长长的垂在背上,刚好与乌发等长,一根青绿细竹管横插在发冠上,整个人懒散地靠在椅子上,一直腿撑直、另一只腿屈着踩在黄花梨圈椅坐面的边缘上,甚是不成体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