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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秋锋扶着楼梯的扶手,为兰儿过于大胆危险的言辞而错愕:“交浅言深最是大忌,我若是将此话报给陛下,你的下场可想而知。” “就当我是为了言姑娘吧。”兰儿的语气很快又温柔起来,甚至有些狡黠,“我赌公子是个好人,不会出卖我。” 傅秋锋心情复杂地将兰儿交给崇威卫,心说这具身体的便宜还真不是白捡的,居然留了如此严重的致命缺点。 他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但也确实不想出卖兰儿,他追上容璲,容璲上了辆马车,他已经习惯了跟上去,但这次容璲却伸手挡在了车帘前。 “齐将军给你备了匹马。”容璲故作轻松地说,“朕不会再委屈你陪朕乘车了。” 傅秋锋扶着车厢的手指颤了一下,然后一点点挪开,张了张嘴,低声道:“臣不委屈。” “回宫。”容璲放下帘子,装作没听到傅秋锋的低语,他从窗子的缝隙间看见傅秋锋茫然地站在原地,突然也莫名的憋闷起来。 一个禁军牵来了马,傅秋锋捏着缰绳,越来越觉得奇怪,他感觉容璲似乎在生他的气,所以故意针对他,又好像不是那回事,毕竟现在的容璲比生气时平和多了。 他郁闷腹诽容璲到底抽的什么风,只能翻身上马,跟随队伍回霜刃台。 霜刃台的地牢已经快满员了,傅秋锋带着纸笔去记录口供,地牢里竟然还有一个和尚,那人是照法寺的洪善大师,供出当年他还是个小沙弥时,经常被人欺凌诬陷,是前来上香的太子容瑜救了他。 “……公子瑜只让贫僧提供一间议事的空屋,再无其他要求。”洪善盘坐在牢房里,毫无悔意,“公子瑜是对太子最忠诚的人,师父说过贫僧六根不净,贫僧也不求修成正果,此生能回报太子一二,已是知足。” “公子瑜都在照法寺见过什么人?”傅秋锋问道。 洪善缄口不言,但现在霜刃台的刑室都腾不出来,傅秋锋只能先记下他所说的话,留着等霜刃台清走一拨人再行拷问。 地牢声音嘈杂,有反贼破罐破摔的咒骂声,也有到了牢里开始害怕的求饶声,还有暗卫们阴沉的恐吓声,傅秋锋审完了他负责的几个人,走到地牢最深处时,看见兰儿被单独关了一间房,躺在草席上,双眼紧闭,脸色略显苍白,像是睡了个不太安稳的觉。 傅秋锋眉头一皱,打开牢门,轻步走近,拖住兰儿的后脑慢慢抬起来,果不其然在她后颈发际发现一个轻浅的咬痕。 容璲一定知道了。 傅秋锋额上开始冒汗,只要容璲施加一点暗示,就可以给兰儿创造一个能说实话的幻境,兰儿不会武功没有内力傍身,只会沦陷的更快。 他揉了揉眉心关门出去,权衡要不要装作没发现这点,诚心诚意的告诉容璲舒无言可能是前朝皇室的血脉,好让容璲对他的忠诚多一点信赖。 傅秋锋边想边把手上的一叠口供拿回大殿,然后脚步一顿,看见容璲和韦渊也正在这里,韦渊正将一份名单的名字一一划去,见傅秋锋来,没打算回避他停下谈话。 但容璲却伸出了手,示意韦渊安静。 “你知道该怎么做。”容璲冷声道,“朕先去政事堂找柳知夏。” “是。”韦渊点了点头,他看着傅秋锋,犹豫道,“主上,那早膳……” “你何时也开始废话连篇了?”容璲不耐地瞥他一眼。 韦渊一愣,深深低下头:“是属下多嘴,属下知错。” 傅秋锋站在门边,被这个突然冷酷起来的气氛也带起些许拘谨,他躬身行礼,在容璲目不斜视地走过他身边时追上了一步:“陛下,其实在幽兰居时……” “傅公子,若有要务,具折上奏。”容璲背过单手,昂首肃穆,脚步不停直接离开。 傅秋锋来大奕将近一个月,给霜刃台的报告写过不少份,但奏折还没写过一本,他目送容璲快步出了大门,嗓子有些干涩,即使他再迟钝也该发现了容璲在刻意疏远他。 容璲出了霜刃台,上了软轿,冯吉在轿边候着,一如既往笑眯眯地问:“陛下,您出来的早了,难道没和傅公子用膳吗?” “朕不饿。”容璲在轿子里捂着脑袋烦躁地说。 “那柳侍郎早早来到政事堂,应该饿了。”冯吉十分善解人意。 “……传膳。”容璲借机下了个台阶,把散落的鬓发掖回耳后,他在傅秋锋面前甚至连捋个头发都没敢,装出一副沉稳帝王的样子,心里却叫嚣着停下来,和傅秋锋说完,这种强行压抑自己的渴望让容璲长吁短叹,听得冯吉频频侧头。 “陛下,您若哪里不适,还是先休息过,看看太医吧。”冯吉劝道,“您最近实在太不顾身体了。” “朕只是……不知道怎么办。”容璲难得的纠结,“假设,假设柳知夏喜欢朕,朕该怎么办?” 他自己假设完,自己都难以想象。 冯吉:“……” 冯吉一时语塞,他还以为容璲要说出什么朝中局势的症结,结果是柳侍郎凭空中了一箭。 “奴婢觉得陛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拒绝。”冯吉道,“柳侍郎是通情理的人,感情无望自会放弃。” “那齐剑书呢?”容璲又抓过一个人,然后狠狠打了个激灵。 “齐将军玩世不恭,风流多情,陛下严词拒绝,他肯定也会放弃。”冯吉边说边觉得这假设不可思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