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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种极端的情绪复杂的交织着,将他和云羡全都裹挟其中,谁也无法抽身。 半晌,他突然放开了捏着她下颌的手,像是给她最后的机会,也给自己最后的机会,道:“那你们方才,是在做什么?” 他面上一片淡漠,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只是眼底的墨色更浓,仿佛化不开的夜,带着彻骨幽寒。 沈让重重跪下,道:“陛下,此事与娘娘无关,是臣……” “住口!” 容洵打断了他,他欺身上前,一把攥住沈让的领口,咬牙道:“你以为,朕会放过你吗?” 他气势迫人,巍峨若玉山之将崩,压得沈让喘不过气来。饶是沈让在古代历练了这么久,连杀人放火的事也干了不少,此刻,他还是抑制不住的冒起了冷汗。 沈让撑在地上的手掌微微颤抖着,唇齿相碰,道:“臣不敢。” 一时间,云羡全然忘记了她与容洵不过是契约婚姻,容洵这种对待“捉jian”一般的审问,原是小题大做了。 她脸色煞白,连指尖都泛着青白色,走到容洵身前,鼓起勇气,道:“我是想研究这盒子有何关窍,才请了沈大人来与我参详的。” 容洵冷笑一声,眼底透着一丝绝望,像是怪她说谎都不会找个好借口,道:“是么……那皇后为何,偏偏找了他?” “一来沈大人刚好空着,二来,我入宫之前便与沈大人熟识,请他帮忙,也是水到渠成。” 话一旦说开,云羡便没那么慌张了。 她挺直了腰背,从容不迫的与他对视着,阐述着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本来嘛,沈让与她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熟识……”容洵说着,像是要在唇齿之间碾碎这两个字似的,冷硬着嗓音,道:“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朋友。”云羡淡淡开口。 “那你呢?”他看向沈让,道:“你与皇后,是什么关系?” 他的声音又狠又冷的砸过来,沈让额头上的冷汗大滴大滴的掉下来,落在地毯上,变成一个个斑驳的黑影。 他紧锁着眉,太阳xue隐隐作痛,只觉得脑容量都有些跟不上来,斟酌道:“娘娘是君,臣是臣,臣不配,也不敢做娘娘的朋友……” 容洵剑眉微挑,鹰隼般的眸子逼视着他,嗤笑道:“朕倒觉得,你是胆大包天。” 容洵顿了顿,敛了笑意,反手拍着沈让的脸,拧紧了眉心,沉声道:“你喜欢她,对不对?” 沈让猛地抬起头来,像被人戳中了心事,一时间,竟有些怔忪。 他回过神来,拼命掩饰着眼底的黯然,道:“臣的确心悦娘娘,只是,娘娘并无此意……” 他望向云羡,猩红了一双眼,苦笑道:“若娘娘有此意,臣便是拼了性命,也会带娘娘离开的。” 云羡只当他是为了糊弄容洵在演戏,可这戏演的用力过猛,只怕是要赔上性命的。 她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倒坦诚。”容洵幽幽说着,目光缓缓移到云羡脸上。 云羡咧了咧嘴,赔笑着道:“这个……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容洵眼底闪着寒光,他凑近了她,清冽的气息自她头顶沉沉的压下来,与她鼻息交缠,连呼吸都灼烫起来。 她的心砰然跳动着,险险避过他的目光,手足无措的攥紧了裙裾。 “若有下次……”他将她圈在墙角,俯身在她耳边说道:“朕定会杀了他。” 云羡猝然抬头,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目光盈盈,如倾泻的湖水。 “正常来往也不成吗?”云羡咬了咬唇。 他浅浅一笑,语气却显得寒凉:“皇后大可以试试。” “那陛下不若杀了我,倒省了这许多麻烦。”云羡忽然生出些绝望,硬声道。 他悲悯的望着她,可他目之所及,又仿佛早已穿透了她,而是在悲悯的望着他自己,哑然道:“你以为朕不敢?” 云羡冷声道:“陛下自然没什么不敢的。” 可是朕,舍不得。 他在心里默默说着,嘴上却冷得发寒,凛然道:“皇后自是不怕死,可也要问问,旁人怕不怕。” “陛下?”福瑞小心翼翼的走进来,道:“丞相和诸位大人已在殿内候了许久了。” “知道了。” 容洵不耐的皱了皱眉,又极不屑的瞥了沈让一眼,叱道:“滚回皇城司去,自去领一百杖!今后非召不得入宫!” “是!”沈让干脆的应了,不敢说半个不字。 容洵又看了云羡一眼,方拂袖而去。 那目光刺痛了沈让,他将头深深的埋着,久久都没有再抬起来。 云羡见容洵走了,忙走到沈让身边,扶着他起身,关切道:“没事罢?” 沈让摇了摇头,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有些木然的望着她,道:“你放心,他现在能信任的人不多,不会轻易动我……” 云羡点点头,道:“我知道,可一百杖也不是玩的,你……” 沈让颓然的望着她,自嘲道:“云羡,我是不是很没用?” “你说的什么话?”云羡抿了抿唇,道:“他掌握生死之权,你害怕也是正常的。而且你方才急智,演了那么一出,果然骗过了他,光凭这一点,已经很厉害了。” “我方才不是演的……”他说着,突然住了口,苦笑着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