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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让唇角微微勾了勾,道:“不是查到我身上,而是……查到你身上。” 萧叙白眉头一皱,显然是动了怒。 沈让赶忙拦住他,道:“不是我要害你,只是此事你是最大的受益者,无论是谁,都会查到你身上的。” “你……”萧叙白冷目灼灼的看着他,嗤笑一声,道:“沈大人当真好算计。” 沈让见他拂袖要走,也不拦他,只冲着他的背影道:“就看萧大人舍不得弃车保帅了。” 萧叙白猛地回过头来,话语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道:“沈让,你无耻!” “无毒不丈夫。”沈让轻巧的笑着,道:“如何抉择,就看萧大人了。” * 椒房殿。 “今日朝堂之上,听说有大臣带了棺材上殿,求的就是一死,说是要用这一死,换青史留名呢。” “你懂什么,这叫死谏,是忠臣用的。” “依着我看来,只怕娘娘被废是迟早的事了……可惜了,娘娘这么好的人,不跟着娘娘,我都不知能跟着谁了。” “可如今到处传言说娘娘与徐思温将军有染……” “娘娘与陛下感情甚笃,这传言分明是有心之人为之,只恨我出不去,要不然一定撕烂他们的嘴!” 宫人们正说的热络,便见紫苏绷着脸出现在他们面前,众人赶忙住了口,站起身来,道:“紫苏jiejie。” 跟随云羡这么些日子,紫苏为人处世已成熟了许多,再不是当初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少女。 她没说话,只冷冷凝视着他们,便足够让他们局促不安了。 紫苏眸光扫了一圈,方压低了声音,道:“娘娘刚歇下,你们就在这里聒噪,若是吵醒了娘娘可怎么得了?” “是。”众人齐齐应了,乖顺的低下头去,等着紫苏发话。 紫苏知道他们也是关心则乱,便不忍计较,只道:“以后这些不中听的话少说,没得惹娘娘烦心。” 她言罢,便转身朝着寝殿走去。 * 云羡这些日子身子时好时坏,稍微好些又遇到了徐思温的事,自然是心情郁结。本想着让刘念将萧叙白牵出来,也好为徐思温报仇,可如今刘念死了,此事便如断了线的风筝,再难查清,而群臣们又为人挑唆,日□□着容洵废后…… 容洵的日子自是比她还要艰难许多的。 云羡在床上辗转着,方才院子里宫人们的话也三三两两的飘到了她耳朵里,她神思便越发的清明起来。 她睁开眼睛,缓缓坐起身来,随手披了件单衣便下了床。 紫苏推门进来,正撞上云羡要出去,忙道:“娘娘这是要去哪里?外面天色已晚了,仔细身子……” 云羡摆摆手,什么都没说,便径自走了出去。 紫苏知道她是想出去散散心,也就没再多言。 紫苏望着云羡离去的身影,目光中满是疼惜,呢喃道:“娘娘实在太苦了。” * 云羡一路顺着六棱石子路走着,等到天色彻底暗下来的时候,紫宸殿也就近在眼前了。 月色正好,可云羡的心却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娘娘,您怎么穿这么少?紫苏怎么做事的……您的身子……”福瑞急急迎上来,见云羡穿的单薄,一时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就差把自己的衣裳脱下来给她穿上了。 “我没事。”云羡笑笑,道:“陛下可在里面?” 福瑞点点头,道:“议了一整天的事,如今刚消停些。” 云羡轻轻叹息一声,道:“我进去瞧瞧。” 福瑞听着,忙引了她进去,又悄悄将门关上了。 陛下和娘娘,一定有许多话要说的。 * 偌大的宫室,便就只有容洵和云羡两个人。 容洵抬起头来,与云羡目光相对,两人皆是浅浅一笑,又皆是一言不发。似有无数的话要说,又仿佛一切只在不言中。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灯烛“噼剥”作响,容洵才站起身来,走到云羡身侧,轻轻的将她揽入怀中。 他的怀抱紧实而温暖,云羡不觉沉湎,连到口的话都有些说不出来。 她重重的闭着眼睛,放纵自己再享受一次他的怀抱,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眼眸清明而果决,喉头微微哽咽着,道:“陛下,请陛下准了大臣们所请,废后吧。” 容洵的手紧了紧,不可控制的叩紧了云羡的胳膊,道:“别胡说。” 云羡抬头望着他,眼里有些氤氲,可唇却是勾着的,道:“皇后之位于我而言不过如此,我不在乎这些。” 她顿了顿,道:“我只在乎,能否与你长相厮守。就算没有这名分,也不甚要紧的。” “可朕在乎。” 第99章 . 后路(二) 难不成,他们两个大男人突…… 不是不感动的。 云羡活了两辈子, 有老师,有同学,有学生,有朋友, 唯独没有亲人和爱人, 而愿意将她捧在掌心里宠着的,也就只有容洵一人而已。 她目光盈盈的望着他, 很多话到了嘴边, 却又说不出口了。 她没办法告诉他, 曲终人散,他们终归是要分开的。哪怕她拼尽一切,哪怕她放弃回到书外面的世界, 也终究抵不过命运。 她的病, 只怕是拖不了多少日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