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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言尽于此如果的吻

    蔓生咳了好一会儿,这才回过神,半眯的眼眸望去,瞧见钟叔正错愕盯着自己。

    不!

    与其说是在盯着她,更不如说是在盯着他们在打量!

    “头还疼么?”他低沉的男声再次传来,距离那么近,连呼吸都可以清楚。

    蔓生忽而一怔,她这才发现他的手不知在何时抚上了自己的后背。像极了从前时候,她偶尔生病感冒病倒,他就会这般安抚。更会在她感到那份痛苦难受,用他的手给予她足够的安心。

    可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又算是什么?

    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她,而她居然会忘记在第一时间反抗推开他……

    是他掌心的温度,隔了衣物,也仿佛传递而来。

    记忆里温凉的触感。

    刹那间蔓生清醒过来,她猛地挥开他的手,也将他退离自己身边,“我已经没事了!”

    被她这么一推,倒是有些突然,尉容往后退去。随即,整个人又是稳住,他站在一侧,垂眸瞧向正跪膝端坐在垫子上的她,她一双眼睛没有望向他,可是她的脸颊却已经煞红,就连耳廓都冒了一丝红。

    不知是因为咳嗽而涨红了脸庞,还是因为其他……

    又见她已经不再咳嗽,眉间虽然微蹙,却比方才好了许多,尉容这才沉眸道,“你的力气还挺大,看来也已经不疼了。刚刚吃的这个药,好像还有些疗效。”

    蔓生对于他的话语选择置之不理,而是朝包厢内另外一人道,“钟叔,为什么尉总会来这里!”

    听到询问声,钟叔立即回道,“是老爷邀了容少爷今天到这里……”

    实则当钟叔带着他前来,蔓生就已经猜到是王父所为,可仍觉得匪夷所思。今日是她主动相邀王父,可王父又为什么要邀请他。

    “既然这样,那我就陪尉总聊几句,你出去!”蔓生直接一句。

    钟叔却迟疑瞧向两人,基于悔婚这一层关系,让他不得不疑虑,“蔓生小姐,不如我留下来,为你们沏茶。”

    “出去!”蔓生再次下令。

    尉容径自上前入座,他微笑低语,“钟叔,你们家二小姐都开口发话了,你就安心退下,我又不会怎样。”

    “蔓生小姐,您要是有事就请随时吩咐。”钟叔这才退下,那扇门也被他带上。

    此刻两人面对面,尉容抬眸道,“不请我喝一杯茶?”

    依照宾客之谊,蔓生倒是成了主人,但是她已无心再去表演所谓的淑女礼仪,“你要是想喝,就请自便。”

    以往的隐忍全都无存,她张扬冷漠的性子彻底显露,被她当面拒绝,尉容也不恼,他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漠漠说道,“现在成了王家的二小姐,真是不一样了。”

    她根本就还不曾认父,哪里是王家二小姐?

    对于这个称呼,蔓生亦是选择漠视,随他怎样说都好,她只想知道一件事,“你究竟把小宝藏在哪里!”

    尉容望着她微笑,“你见了我,除了问这件事,难道就没有别的?”

    “我和你之间,还有什么别的好说!”蔓生冷声道。

    尉容凝眸,淡淡笑道,“也是,也没有别的可说。”

    蓦然,气氛僵持,时间也像是静止。

    她的身影映衬着后方那扇门外的风景,白梅花零星飘落,晴空下飞舞成画。而她竟好似和这幅画融为一景,不知是美景衬人,还是人衬美景。

    曾经夜下谈天说地,到了这一刻,居然是再无旁的可言说,不知是讽刺还是可笑。

    ……

    手指轻轻碰触茶杯,似把玩一般,尉容又道,“不如,来聊聊为什么今天邀我来这里。”

    “告诉我,小宝在哪里!”她却还是同一句,王父邀请的目的,她不想知道,也没有心思去知道。

    “或者,聊聊从宜城特意赶来的温少东?”下一秒,他猛地出声,话题一转谈起了温尚霖。

    他早就该知道温尚霖来了海城,这是毋庸置疑的事,蔓生依旧不理会,“你把小宝一个人扔在那里,有没有想考虑过孩子的感受!”

    “他今天要是陪着你,那刚才喂你吃药给你递水的人就不是我。能让一个曾经抛弃你的男人回头,你是不是很高兴?”他自顾自出声,淡漠的口吻,却偏偏让人觉得刺心。

    那最后两个字,还是刺入心底:高兴……

    她原来应该高兴……

    “难道不高兴?”他接着问,像是不得到答案就不会善罢甘休。

    起先还坚持着不予理睬,蔓生终于出声,“当然高兴!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多管闲事,听懂了?”

    她的反问却被他忽略跳过,尉容的目光一沉,“你这么快就答应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要不断围绕温尚霖在说事,她答不答应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蔓生眼眸凝起,“尉容!小宝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他也是你的孩子!他的身上,也流着你的血!你就能这么狠心,让他孤单一个人!”

    话音未落,他的声音已经盖过她,“他不是一个人!”

    这是自从他将小宝带走之后,蔓生初次听到有关孩子的消息。小宝,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人孤单单的……

    “我不管几个人陪着他!你这样做,把孩子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只是陌生人,他怎么能快乐?哪怕他不说,他也会害怕!”蔓生已然深知宝少爷的性子,纵然还是个孩子,却因为生于豪门世家,所以比起普通孩子,更加成熟稳重,也更加懂事乖巧。他可以很听话,却不代表他不会恐惧。

    愤恨和担忧的情绪在交织,蔓生质问,“你怎么忍心——!”

    周遭一片寂静!

    两人对视彼此,就在沉默中,有轻微的步伐声而起,“蹬蹬——”

    他突然动了动唇出声,蔓生尚未明朗,那扇门再次被推开,是钟叔带着王父折返而回。

    他却像是无事人一样,而那句话语定格在蔓生耳畔。

    ——我可以让你见小宝,明天晚上六点,城北芳客居。

    ……

    王父的出现,将包厢内最后一道声音也化为静止。无声间开始打量他们,只因为方才,钟叔已将发生的一切告知。但是现下再去瞧,两人之间却是冰冻三尺。

    王父直接来到林蔓生身边入座。

    此举落入尉容眼中,却是带着别样深意。

    王父为首一些,林蔓生的位置在侧旁,这样的面对面,就像是父亲带着女儿出面追究。

    果然,王父一开口便是,“尉容,我今天找你来这里,我想你也应该清楚因为什么!”

    旁人若不知,当真会以为他们是一对父女。眉宇之间那一抹神似,定睛细瞧就能够发现。何况,父亲是一位当权者,而女儿又是巾帼不让须眉。

    尉容微笑,迎上王父道,“恭喜王伯父,突然多了一位这样优秀出色的千金。只是不知道,下一回还会不会有冒出来几位千金公子。”

    他这一声道谢听着却是无比嘲讽,分明是在指责王父另有私生子私生女!

    王父脸上的笑意一敛,冷声说道,“多谢你的恭喜,摆宴那一天,你记得来就好,我们王家和尉家也是世交。”

    “我一定会出席。”尉容回声应允。

    还真是冠冕堂皇的谈话,这样的场合,让蔓生只感到烦闷,忽然又听见王父道,“道喜归道喜,你欠下的债,又要怎么还?”

    蔓生眼眸一凝,王父端坐在侧接着道,“先是在订婚宴上公然悔婚,后又私底下带走小宝!这一桩一件,都是你的欠债!”

    “原来王伯父是为了清算。”尉容淡淡一笑道,“那就先来谈悔婚一事,王伯父的意思难道是希望我登报公开道歉?”

    王父刹那神色沉然,尉容淡然道,“如果是这个意思,那我不反对。大可以全国登报道歉,买下所有报纸头版头条也可以。”

    这是要让林蔓生成为被抛弃的女人,更让王家丢尽颜面!王父已然不悦,尉容又是道,“只是到时候,对令千金的声望好像不大好。可我能还这笔债方式,也只有这样了。”

    所以,接受不接受都随王父的意愿,可分明没有第二条路!

    王父像是被恶狠狠打枪,心中更觉不快,“不必你大费周章,你和蔓生之间的婚事,早就清算彻底!但是这第二笔债,我们王家一定要讨回来!”

    “尉容,你已经把孩子给了蔓生!她现在是小宝的监护人!你凭什么带走孩子,这件事情就算是上了法庭,你也没有资格!”王父开始声讨宝少爷的抚养权,“看在两家世交的面子上,我给你一次机会,把孩子还给蔓生!否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您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不管如何,您是长辈,我今天会来也是出于这个原因。但是孩子,我不会给,您要是替令千金打官司要告我,那就只管去告。不过,法院就算要制裁,也只是民事案件。”尉容直接搬出法律条款,而在这一点上像是狠狠压制住王家,“毕竟,我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我也有权力。”

    王父从前就知道尉容是尉家最狠的一匹豺狼虎豹,獠牙一出,对方不是被撕裂就是粉碎。

    王父冷笑了一声,“那我们就走一步算一步!”

    言尽于此,无须再多言一句!

    蔓生愈发觉得厌烦,她竟然被两个和自己无关的人作为探讨对象,终于开口道,“既然话已经说明白了,那就到此为止!”

    “我敬王伯父一杯。”尉容举起茶杯相敬,随即说道,“告辞了。”

    “钟叔,送客。”王父知会一声,钟叔立即送尉容而出。

    就在起身之际,尉容却又道,“王伯父,令千金刚才头疼又犯了,止痛片没有益处。”

    王父只是微笑,当他一转身,眼底却迅速聚起一丝惊愕。

    蔓生望向他离去的身影,那只小药瓶就放在挎包里,他怎么会知道其实那只是止痛片……

    出了包厢,又转过回廊,钟叔终于止步,“容少爷,您慢走。”

    尉容独自往书院外缓缓行走,前方就是院门,他拿出手机,拨下一通号码,那头是宗泉接听,“容少。”

    尉容低声吩咐,“准备好就立刻传送过来。”

    “是!”

    ……

    包厢内尉容一离开,王父收回视线,侧目去瞧身旁的人,却发现林蔓生正望着前方,似有些失神,他冷不防道,“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你还在瞧什么!难道他刚才对你有几分虚伪关心,你就对他还留有情愫?趁早死了这条心!”

    蔓生却明白王父今日用意,只怕之后开始争斗会落人话柄,所以先约见洽谈,也算是给了机会。

    她淡漠回道,“死不死心都是我自己的事,您就不用cao心了。”

    结果到了最后,她还是这样冷漠的态度对待,王父被她再三忤逆,耐心也快要磨去,只见钟叔归来,他立刻呼喊,“钟叔,将簿子拿来!”

    钟叔上前,将一本簿子取来送到林蔓生面前,“蔓生小姐,您请过目。”

    “自己选个日子,把宴席摆了!”王父下达指示。

    倒真像是皇亲国戚,送来一本黄历让她挑选,蔓生抬起手,她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翻开,像是随意把玩一般,接连翻了几页。

    到了最后,那本簿子被合上,钟叔诧异,“蔓生小姐?”

    蔓生笑了笑,“日子都挺好,只是都不合我的心意。”

    王父知道这是她推脱的说词,“你不挑,那我自己来定!”

    “可以!”蔓生亦是凝声回道,“您选哪一天都好,反正我不会到!就算我到了,也不会同意!您要是不介意,在宾客面前丢脸,那我更不会介意!我林蔓生这三个字,早就是笑话的代名词!”

    简直是将王父所有盘算全部打消,前有一个尉容,现在又一个林蔓生,结果都是如此不顺意!

    “不好意思,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先走一步。”蔓生直接起身。

    王父不禁记起她的亲生母亲,“你这个性子,怎么和你的母亲差这么远!冯若仪明明是一个恬静安宁的女人!”

    却换来她垂眸,一记冰冷眼眸憎恨直视,“母亲的名字,你不配喊!”

    ……

    海城护城寺饭馆——

    一辆车缓缓抵达,王父从车上下来却是满腹怒气。

    钟叔低声道,“老爷,蔓生小姐刚刚得知自己的身世,一时间还不能接受也是正常,再过些日子就不会这样了……”

    “她简直不成体统!”王父依旧怒气不减,更是命令,“你立刻联系大少爷,让他今天一定回来一趟!”

    “是,老爷……”钟叔应声。

    这座饭馆是海城极富名气的餐馆,王父常年到此地,用餐的贵宾间也是几十年如一日。

    “王老爷,雅间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过来……”餐馆经理一瞧见来人,立刻微笑相迎不敢怠慢。

    王父沉默颌首,径自往雅间走。

    经理自然也知晓王老爷的习性,素来不喜人前人后奉承簇拥,所以止步于回廊处,又是笑着回道,“王老爷!燕回少爷已经在雅间里等着您!”

    静怡的雅间之内,王燕回果然在座。

    “父亲!”王燕回起身恭敬呼喊。

    王父上前入席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怕您太忙,所以就来这里等着。”王燕回应道,两父子双双入座。

    王父此刻质疑发问,“真是这样?还是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父亲,您才是在监视我。”王燕回却道。

    王父冷声道,“我一早就让你找个时间,邀请映言和温尚霖一起出行,是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难不成就因为周末这件事,你就要派人盯着我,提防着我,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有能耐了?”

    “燕回不敢!”王燕回垂眸道,“只是今早蔓生离开的时候,神色有些不对劲,我才派人跟着,就到了书院。至于现在,也是因为一会儿我要在这里宴请客户,听说父亲您一早就定了雅间,就来坐一坐等您。”

    王父瞧了他一瞬,似是信服于他的解释。

    “父亲,刚才和蔓生见过面,聊得怎么样。”王燕回接着问道。

    “还能怎么样?”王父取了支雪茄,钟叔在旁为他点烟,“比起子衿,她作为王家千金,根本就不合格!”

    王子衿素来懂事,哪里会像林蔓生,这样乖张不驯。

    “所以,她是拒绝和温尚霖的这门婚事?”王燕回已经察觉出结果。

    王父抽着雪茄道,“你这个大哥,也不知道是怎么当的!你现在总共就这么一个亲生meimei,摆宴定日子,迟迟没有下文!让你找个机会,促成她和温家的婚事,你又是没有行动!”

    “刚才在书院,我还邀了尉容,结果他倒是言之凿凿,对她假模假样关心了几句,根本就不肯交出小宝!我提她找了温家,也是为她好,以她现在的情况,那些名门家族,哪一个肯娶?下嫁到小户人家,又不是委屈了她?”王父诉说着这一切,言谈之中有谋算,却也好似有那么几分真心,“你不帮忙,还在这里袖手旁观,你这样做只会害了她!”

    王燕回听着父亲这一番话语,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一想到林蔓生,他又是道,“就算您满意温家这门婚事,更中意温尚霖,可总要看这个人的诚意。就算他有一百二十分的诚意,也要听蔓生的意思,问她是不是愿意!”

    “不然,我们王家和林家又有什么区别?您和那位林董事长又有什么区别?”王燕回连番质问,又急又猛,“真要一意孤行,对她只是伤害!到了那个时候,不过是第二个尉容!”

    “你这是要造反——!”王父当下怒声斥责。

    “老爷!大少爷不是这个意思……”钟叔急忙相劝,“只是希望蔓生小姐能够幸福,也希望她能够真的回到王家,一家人能够团圆和美!”

    王燕回亦是道,“钟叔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王父凝眸,静静抽烟片刻,这才仿佛将那份怒气压下,“蔓生那里,你想个办法让她定日子,她要是定不了,就让她出席!不要让她生事!至于温家这门婚事,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女大当嫁男大当婚!”

    王燕回却想着还要再问过林蔓生,于是没有再作声,“是。”

    提到婚事,王父又是道,“还有你!你和映言又是怎么回事?这样好的一个女孩子,品行皆优,容貌又好,家世更是匹配,从小就和你认识,你还要去哪里找第二个?”

    “楚家人和她谈起婚事,她竟然很冷淡,不再像从前那样满意,一定是你的问题!不管你做了什么,去向映言赔礼道歉!”在书院里接到了楚父的紧急电话,言谈之中透出对于这门婚事的质疑,而王父绝对不允许两家联姻失败。

    王燕回并没有回绝,更是遵从应道,“我会去见她。”

    他也的确是该和楚映言见一面。

    ……

    夜里的香颂湾别墅,房间里还亮着一盏灯。

    尉容归来,房门敞开着,一道身影匍匐于桌案上,他走过去,将她轻轻唤醒,“阿柔,怎么又在这里睡着了?”

    “尉容,你回来了……”容柔睁开惺忪睡眼,轻声说道,“我在等你……”

    尉容有一丝狐疑,容柔立刻将桌子上,放着的一只纸盒子拿过,盒盖一打开,她将盒子捧到他面前,“今天打扫的时候,我发现了这个!”

    尉容低头去瞧,只见她捧起的盒子里,是一双水晶鞋。壁灯照耀光芒,显得愈发璀璨梦幻。

    “是她忘记拿走的?”这并不属于自己,容柔心中清楚,除了她,似乎也想不出第二个人。

    这的确是她忘记拿走,送给她之后,就被她珍藏带来海城。之后就放在这里,妥善收藏细心保护。因为水晶易碎,好似轻轻一碰就会成空。

    记忆却随着水晶鞋的出现,一刹那回到那年宜城。

    冬日里白雪皑皑,那座园子里她捧着水晶鞋望向他。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不许说谎。

    ——那年北城的咖啡馆,你为什么没有否认,自己其实不是我要见的那一位?

    ——不要说,你对我一见钟情。

    哪里来的一见钟情,这真是太过荒唐,其实他也不相信。

    此刻,尉容定睛微笑道,“她已经不要了。”

    ……

    三月海城,气温开始回暖。

    当天夜里邵璇下班归来,蔓生就吩咐开饭。早早的吃过晚饭,她就睡下了。

    孟少平瞧见如此,便询问一声,“蔓生小姐是不舒服吗?”

    “昨天和今天都出去逛街,晚上就累了,所以睡得早一些。”曾若水则是回道。

    这两日林蔓生和曾若水都有外出,回来的时候提了满手的购物袋,显然是战果丰硕。听见如此,也好似放心道,“那就好。”

    随即,孟少平来到别墅大厅里看守。

    过了半晌时间,有人从楼上下来,长风衣配上翻边帽,黑色长发落下,一瞧那打扮就认了出来,“邵小姐。”

    只是这位邵小姐今早出门的时候就戴了口罩,晚上归来也是同样如此,问她为何如此,她告知真相,“开春了,花粉过敏,连喉咙都疼,话也不想说了。”

    此刻,只见她朝自己挥了挥手,径自往外走。

    孟少平还想追问,楼梯上方传来另一人的呼喊声,正是曾若水道,“阿大,你开车送她去公司!拿了东西就回来,记性这么差,连文件都会忘记……”

    “是,若水小姐!”沈寒已经站在别墅门口应声。

    孟少平的话语也在当下止住,而手机则是响起铃声,一通电话进来,他一瞧来电,警铃大作一般恭敬接起,“大少爷!”

    “今天怎么样?”王燕回询问,那头还有些隐约乐声,大概是在高级会所应酬客户。

    孟少平如实道,“蔓生小姐下午的时候,和曾小姐一起出去购物,买了东西回来。晚上吃了一碗饭和一碗汤,食欲还不错。现在累了,已经在房间里睡下了……”

    楼上的卧室内,曾若水一走进房间,躺在床上的人抓着被子探出头来,“若水,没有被发现吧?”

    “安全过关。”曾若水回道。

    邵璇也是郁闷了,“还好我和蔓生身高差不多,又买了假发套,可是为什么出门就像是做贼一样?”

    “这里是王家大少的别墅。”曾若水回了一声,瞧向外边道,“我去外面守着。”

    ……

    夜幕之中,车子离开畅海园别院就一路往城北而去。

    抵达城北的时候,城市霓虹初上,距离六点还有十分钟。

    沈寒将车子停在了芳客居外,他为她开车门。

    蔓生下车回眸,瞧见了立有牌坊的这座似茶坊又似园子的芳客居,却发现这里种满了梅花。只是梅花已经凋零,光秃秃的枝杈在黑夜里瞧着有些渗人,却也太过孤寂。

    花开一季,总是轮回,可谁又能知晓,每一年花开都是不同。

    “蔓生小姐。”有人已经走近,是宗泉前来接应。

    蔓生朝沈寒道,“你在外边等我。”

    今夜的芳客居外围处十分热闹,可等走近深处,却十分安静。越往里面走,越是远离喧嚣,唯有零星的人声琴音传来,遥远而不真切。

    蔓生闻到了一阵酒香,“这里是酿酒的地方?”

    “是,蔓生小姐。”宗泉回道,“容少就在那里,您请过去。”

    不远处有一间草庐,那间草庐周遭全是酒缸。空置的酒缸,缺了一个口子,也没有扔,就随意放置在这里。

    他坐在草庐之中,一壶陈酿独自饮酒。

    草庐上左右悬落的两盏红灯笼,照亮这一方,蔓生伫立于这片亮光下,“我已经到了,小宝在哪里!”

    “你来的真是准时。”尉容回道。

    蔓生望向四周,可是却不见宝少爷的踪影,分明唯有他一人在这里,她没有心思再陪他多言,继续追问,“小宝在哪里——!”

    就在来之前她已经想过,这一遭或许又是被欺骗,不过又是他的谎言。可她还能怎样,但凡和孩子有关,哪怕只是零星一丝可能,她都不愿放过!

    “其实你还还找小宝来做什么。”他望着她,手中握着酒杯,“不是要和温尚霖在一起?”

    蔓生一下定睛,瞧见他凝望于她,“既然已经选了他,不如两手空空,少一个孩子,也少很多麻烦。”

    “你现在虽然是王家千金,但是你离过一次婚,又被我悔婚,门当户对也有些难。不过还好,温家对你也是知根知底,还有一位老夫人一向喜爱你,温尚霖这一次回头,看来也是破釜成舟的决心。”

    “倒是天时地利人和,可如果你还有一个孩子,总是会被人说事,就算是老夫人不介意,温尚霖不介意,难保温夫人也不介意。未来的温氏嘉瑞少奶奶,至少不能给温家丢脸。”

    “你就这样一个人嫁过去,是最好的选择。”

    他的声音淡漠传来,蔓生站在风中,她沉眸看着他。

    尉容也回望她,听见她冷涩的女声传来,“我问你最后一次,小宝在哪里!”

    他终于将酒杯放下,起身来到她面前,“我想了想,你虽然难怀上,可现在医学高明,也不是一定不能再怀上。你不如就放弃小宝,选择一个金龟婿不是一举两得。”

    这张脸庞已经近在咫尺,蔓生听着他的声音,说着那些仿佛在为她决断人生的话语。

    每一个人都是,每个人都是这样……

    可他哪里来的资格开口!

    “毕竟,温氏现在蒸蒸日上,温尚霖将来大有作为,你们还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不只是一个,男孩儿女孩儿都可以。所以,放弃小宝怎么样……”尉容微笑着,但是来不及说完,迎面被扇了一个耳光!

    自从被悔婚后,她从不曾这样发怒,尉容瞬间定住,对上她一张悲愤交加的脸庞,脸上的笑意顷刻全都褪去……

    “你以为我是一件物品?想摆在哪里,就摆哪里?想放在谁身边就放在谁身边?”蔓生冷声质问,许是天冷夜寒,所以连牙齿都在打颤,“你更没有资格让我放弃!”

    她的声音随之清楚传来,让他一阵心寂,“如果可以重来,我绝对不要遇见你!”

    眼眸不自觉微睁,她还在说着那些如果的话语,“如果可以选择,我现在就想失忆,将你从我的记忆里全部清除!如果可以……”

    刹那——

    他忽然俯身,手环过她扣住,如果之中那吻肆意袭下封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