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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刺史大人与郡王府越发的背道而驰,颇有争锋。他在江南富庶地显然已是一只盘踞已久的大蠹虫。 林静含去泽川山庄贺寿之前,这一个月都待在苏州,明修况查案,自然舍得多用她。 是夜,有佩剑的锦衣公子站在秦淼河边,吸引了一众目光。公子生得眉眼精致,玉质天成。一艘艘画舫经过,妓子们的丝帕如翻飞的蝴蝶一般朝她招着手,只盼着和漂亮公子春风一度。 林静含也不羞怯,正了正自己的白玉冠,理好了行头,含着笑靥走进秦淼河上最大的一艘画舫,身旁的明修况一身黑衣倒是低调,在她后头也踱步上船。 据线人的消息,刺史手下有一走狗梁传明,专为刺史做些见不得光的生意。恰巧他与一秦淼船妓是相好,今晚有消息是他会去见那妓子。 梁传明很有些功夫在身上,寻常不好对付,今日林静含要做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刺史发觉梁传明失踪之前拿到口供。 上了画舫三楼,就看见往来的姑娘们穿着各色的纱衣,船上悬着茜色纱幔,人在其中往来穿梭,有如进了天界瑶池一般,暖风伴着酒香,更是熏得人晕晕陶陶的,不知身在人间。 林静含在一处雅座上坐下,马上就有注意到她衣着打扮的船妓贴了上来。明修况亦坐在不远处,二人假作不识,只饮酒作乐罢了。 有能言善道的妓子和她闲谈:“公子头一次来?从前从未见过。”声音如黄莺出谷一般,煞是好听。 “头一回来,却不想这般运气,有如此美人相伴,不枉打扮这一遭,得姑娘看中。”林静含说完,任那被逗得娇笑的妓子躺在她的肩膀上。 为了装男人,她可是连喉结一类的物事都准备齐全了,当真不怕别人的靠近。三言两语之间便左拥右抱了起来,跟一旁安静喝酒,连对船妓也客客气气的明修况半点不同。 哪料到林静含装得实在太成功,竟连船上少有的小倌也靠了过来,林静含一视同仁,兴致盎然地与他说着话。 也不知谈了多久,那小倌看着神仙公子,越发兴起开怀,斟了一杯酒,含羞带怯地递了过来,是要喂予她喝的模样。 林静含正欲俯身饮下,谁知余光处似看见了熟人,抬头看去,就见楚雪泽站在不远处的纱幔后边,她不禁心头一跳,忘了动作。那人也不知看了多久,欺霜赛雪的脸上满是委屈,眉心紧促,想来情绪极是不好。 她一时僵住,不是如何是好,思虑一下,又缓缓坐回了位子上。那小倌见这漂亮公子探身过来又退了回去,一时不解,以为是不满他的服侍,忙更将手伸得远了一些,送到林静含的唇边。 没想到小倌举着的那杯酒没被漂亮公子喝下,反倒让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拿了去,他抬头就看见一双极漂亮的凤目,正冷冷地看着他,小倌怔愣,船妓们也是不解。 林静含见此尴尬境况,倒是打算解释,谁知就在这时,她听见了明修况的酒杯磕在矮桌上的声音,她看过去与明修况对视一眼,再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到了一个穿着黑布大褂的中年男子,是瘦削有力的身形,能看得出常年习武的影子。他正被一个船妓倚着往画舫的一楼去。看来他就是梁传明了。 她赶紧起身,丢下酒钱,嘿嘿笑道:“家中表哥来抓我回去了,这便先走,改日再照顾念娘你的生意啊。”闲聊之间她早已记住了船妓们的名字。 那几人一听恍然,原来是瞒着家里人来尝鲜的小公子,便笑着摆摆手送二人离开。 楚雪泽看着她,声音里多了几分清冷:“表哥?” “我今夜是有正事要办的,等我待会再来寻你。”林静含来不及问他为何在此处,就想匆匆地循着梁传明离开的地方走了。 楚雪泽知道她办正事,自然没拦她,虽然生着气,却忍不住拉着她的手说道:“小心。”林静含只来得急拍拍他的手。 林静含走后,楚雪泽回头看着离去的那几人,想到他们都挨过含娘的身,他剔透的眼瞳里仿佛要淬出冰来。 林静含下到一楼,这里的灯光暗了许多,分成了用屏风隔开的一个个的小间,她无声巡视过去,就在靠左侧靠河边的的隔间里看见了梁传明。彼时他已经和老相好温存起来了。 她静静观察了一番,发现有不少在办事的,上酒菜的小厮进去了,也没什么反应地继续,不见羞耻之态。林静含了然,去二楼拿了跑堂的衣服套上,端着酒菜又回到了三楼。 林静含蹲下将酒菜放在矮桌上,梁传明就在一臂之处,搂着漂亮的船妓,埋首在她的脖颈里香着。她出手迅疾如电,在梁传明脖颈处一捏,他身子僵直了一下,就软了下去,另一只手将捂住船妓想要尖叫的嘴,梁传明晕过去后,她一个手刀将船妓随手打晕了。 事情轻松就解决了,林静含吹响鸣镝,就有人上来静悄悄地上来将梁传明带走了,船妓则被林静含顺手藏到了矮桌之下,还盖了桌布遮掩。 梁传明并不会被带回衙门,而是送到了郡王府中。明修况见事情顺利,就回去着手审问的事情了,林静含却说自己还要留下。 方才的情况明修况也看在眼里,知道林静含这是要去找楚雪泽,眼中虽含着不赞同,却也没有说什么。 她寻了一圈没找到人,就随手拉了跑堂的问,才知道是,如今正在三楼中间的,这处和那些屏风隔起来不是,而是切切实实的一间屋子,漆做了大红色,上头是,想来进得起这间屋子的非富即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