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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瞒前辈你说,我小时候读小说……”到这里,她生生勒住了话头,“啊不,读话本的时候就特别喜欢剑修,你想啊,一剑敌一洲,仗剑夜行夜行八万里从容手刃仇敌,该是何等的潇洒何等的快活!” 她说到这里,就懊恼地低头扼腕,“唉,可惜,我现在还没到那个境界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若是不死,凭我的资质,怎么着也能混一个剑宗太上长老当当!” 说到悲愤处,她忍不住一拍大腿,“唉,也怪我想不开,放着丹宗众星捧月的纨绔不当,偏要来剑宗吃这个苦头。” 江原晏眸光微凝,盯着面前的少女,看她身上的朝气,看她的洒脱,看她畅想若成为剑仙是何等的快意洒脱,不经意间的,他想到了千万年前的自己。 少年出剑门,一剑惊天下,何等风流快活,单单是握着那柄剑,就觉得天下都在自己手上。 他便开口问:“若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不会拜入剑宗?” “当然不会了!”顾流霜咬牙切齿道,“我会去南海剑派,离家近,不用渡海翻雪山,还没有这劳什子的剑冢秘境。” 她仰天长叹道,“天下第一剑门,大白天的,在自己门派里,就让自家剑尊弟子卷进剑冢秘境生死未仆,离谱,离大谱!” 她生动诠释了什么叫人菜瘾大,九死不改,虽然被卷到秘境里生死未仆,但还是要当剑修,就是要练剑,怎么拉也拉不回来。 “也是,修道一途本就是人与天斗,逆天而行,我有今日,只能怪我福缘单薄,修为不济,若我是我师尊那般的大剑仙,怎会沦落于此?” 顾流霜很擅长自我反思,于是江原晏就听她把自己在剑宗时上课摸鱼晚上翻墙去山下吃小烧烤抄同门的作业的事情全都数落了一遍,正当顾流霜缅怀自己趁剑宗讲习堂长老睡觉给人家画猫胡子的辉煌历史时,就听到一道温和声线,声音里夹着几分笑意,“你想不想出去?” 这还用想,顾流霜直接答道:“当然想,前辈你有办法?” 她又有些犹豫,“若是有办法的话,前辈你为何被关到现在……” 言外之意,你不会是要夺我的舍上身出去吧? “此地是为了镇压我专门设计的禁地,禁地上方是佛修和道门联手绘就的镇压大阵,隔绝了灵气,而阵眼就在我身上。”江原晏目光低垂,“你可以理解我和这个大阵同生共死。” 他第一次讲这么多话,讲完因为身体的虚弱低低地咳嗦了两声。 顾流霜心下一震,这个大阵当然不会是简单的镇压这么简单,它是在一点点地消磨这个人身上的寿元,隔绝了所有灵气,被这样暗无天日的折磨,这个人居然还活着。 就,有点可怕。 “不过,凭借你目前的修为,还远远杀不了我。”江原晏索然道,“你若是想出去,只有毁了大阵一个办法。” “可是毁了大阵你怎么办啊?” 江原晏盯她半晌,慢慢笑了,他笑起来很美,像冰雪初融,流光乍破,无尽的温柔和缱绻,他一字一顿慢慢道:“你知道世间有一种东西叫做血契吗?” 顾流霜一个生在丹宗,长在剑宗的修真界五好青年,还真没听说过这种感觉像是魔界特产的洋气东西,她这人很诚实,立马摇头道:“不知道。” “结了血契的双方同生共死,还可以共享一定程度的修为,若是一方身死或背叛,另一方的神魂会沉在对方的识海中,一直纠缠到至死方休。” 怎么说呢,一直纠缠到至死方休阴魂不散这种东西听起来就很魔修,顾流霜想。 “前辈,你不会是想让我和你签订这个血契吧?” 顾流霜问,她觉得那个血契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旦靠近会变得非常不幸,她“噔噔噔”后退好几步,突然觉得自己被关到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不愿意?”江原晏温声笑道:“那可由不得你,我在这里被关了这么久才碰见你一个活人,怎么可能放你走。” 那我死活不愿意签你能奈我如何,顾流霜想,左右你现在被关着也不能摁头让我签。结果对方下一句话就让她差点原地跳起来三尺高,“就在刚才,我们两个的血契,已经签完了。” 这个血契这么随意的吗?顾流霜想,“啪”一下,单方面盖了一个戳,很快啊,你们魔修有这么强的本事为什么还被我们正道摁在天烛海里单方面被暴揍。 她不理解,并且觉得自己现在很不幸,她内视神识,惊悚发现自己的识海深处竟然真的有一个淡金色的印子! 很离谱的,她联想到上一辈子看纪录片“猪rou的一生”时,在rou联厂流水线上给猪rou身上盖的那个鲜红的戳,她觉得那个戳和这个印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强买强卖,就很踏马的离谱,人家起点男主遇到险境碰到的东西,灵戒有戒灵法器有器灵,十有八九还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白胡子老爷爷来指点迷津,虽然有一定概率最终会师尊祭天法力无边,那也比这个劳什子血契要来的好。 “你刚才不是想出去吗,现在取我的心头血,快点。”江原晏微抬下巴,在顾流霜下意识地去储物灵袋翻小刀时叫住了她,“用你的剑。” 饮月出鞘,剑光清冽如水,像一轮月,顾流霜提着剑,蹲在角落里有些犹豫。虽然这位大佬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但奈何长的太温柔清俊,水中月一样,一碰就碎,自己一手提着剑,一手扒人家衣服的样子还真像一个女流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