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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镜子于耳畔上挂了一对东珠耳坠,这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的装饰,叶紫玉这才起身,眼光一扫,从梳妆匣里挑了条万宝斋老工匠双面绣紫金蝴蝶手绢塞进袖中,随即慢悠悠的沿小路往后花厅另一侧行去。 小路上有仆人见到她来,微露惊诧,因为这条路许久没人走过,叶紫玉做了个嘘的手势,面上一派天真无邪,又暗示自己要给卓正一个惊喜。卓正本放在外面的两个小仆对视一眼,同时都会意,让开道路。叶紫玉便顺着那条不长走的后廊,慢慢靠近花厅。 后廊四下无人,花厅的白纹纱窗里影影绰绰透出几个人影和谈笑声,其中雪无双娇俏脆如铃铛的声音最清晰,但她只偶尔插上两三句话。 叶紫玉侧身躲在墙边,从窗缝里往内瞧。她选的地方很隐蔽,身影几乎和窗外的树影融在一处,可惜卓正与其他人谈论的都很平常,也没有任何异常举止。靠墙一侧又有屏风挡住,从窗缝里只能隐隐看到坐在卓正右侧,解青时的半个身子。 解青时一身暗绿长袍,因为天热袖子都撸上手肘,露出的一节胳膊比脸还要白上三分。他和卓正坐在一路,纵然卓正亦是俊逸秀美风范十足,但叶紫玉的眼睛,情不自禁就被解青时吸引。 她的目光黏在解青时英俊的侧脸上,从他粉白的阔额往下扫至男人浓郁的远山眉,扫到那深邃眼窝里嵌着的多情桃花眸,金色阳光将他那长而翘如扇子般的睫毛映出根根分明的侧影,投在他眼底,更衬得那澄净如琉璃的琥珀色眼珠,仿如藏在优钵罗纤长花瓣里脆弱甜蜜的糖果。 解青时的样貌偏浓颜系,第一眼会让人觉得过于艳色,这类型的男人一般很难经得起细看。 可解青时再多看两眼,便会心生这人绝对是被诸天神佛亲吻过,老天赏赐的钟灵毓秀,且独得女娲之偏爱,让她在造人时耗尽心力精心雕刻出男人刀削斧凿又恰到好处的轮廓,细品下愈发让人回味无穷: 高挺俊逸的鼻梁微带一点小小驼峰,给他温润气质又平添了三分倔强感,白如瓷雪的细腻皮肤,淡粉的仰月唇......若非脸颊因为消瘦凹陷些许,让饱满的颧骨给他的面部轮廓又平添了六分犀利,三分憔悴,一分黑眼圈,简直堪称完美无瑕。 大部分时间都是解青时和卓正在交谈,而房中另外一个客人,则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解世兄,这次入学考,大家都传你卷子只写了一个字,可是真的?”卓正问出这问题时,房中明显静了一下,就连雪无双也睁大眼睛,看向解青时:“表哥,你到底写的是哪个字,现在还不能说么?” 解青时轻笑一声往椅背一靠,微翘的眼尾随即拉出一条浓纤合度的漂亮弧线,他就那样懒散坐着,一颦一笑,都夺人眼球,让人挪不开视线。 “卓兄,附耳过来,我只跟你一个人说。”青花瓷的茶杯被解青时随手撂在桌上,从叶紫玉的角度,看到他倾身朝卓正方向偏去,桌子另一侧的卓正也偏身近前,这是要说悄悄话呢。 叶紫玉立刻将耳朵愈发凑近门缝,她也好奇的不得了,为了这次入学考,她都准备了接近三月,结合古代环境时政等做出长篇大论的文章,何以解青时只用一个字就得到阅卷考官的青睐,难道真如外人碎嘴那样不堪? 解青时,确实有能迷晕任何女人的资本。 ...... “卓大哥,你我倾盖如故,欢愉畅谈,惜乎隔窗有耳,那便莫问奇葩事吧。”解青时声音极轻,除了卓正几乎无人听见,语毕朝叶紫玉躲藏的窗外一指。 卓正何等精细人,凤目一凝,不着痕迹微侧头,这才发现窗纱边缘有个模糊人影,和屋外晃悠的芭蕉叶混在一路,竟不知站了多久,又偷听多久。 雪无双也没听见,在旁边撒娇:“表哥,你到底写了哪一个字,快告诉我呀!” 屋内顿响起一阵畅快的笑声。 窗外的叶紫玉运足了精神力也没听清解青时说的什么,她这时如猫爪挠心,又想等雪无双问出解青时的答案,那两人的笑声又告诉她似乎被里面的人发现了。 正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现在正大光明的走出去,便听得花厅另一侧的大门微响。 叶紫玉再无迟疑,立刻双手将窗户一拉,探身进去:“卓哥哥,你们聊什么呢?” 她这番动作果然吓了里面众人一跳,叶紫玉一边恶作剧成功似的露出娇俏笑容,一边偏头朝花厅大门看去,可惜那位一直默不作声的客人只留给她一个灰色修长的后背,脚下一转便掀开门帘走出去。 “啊,叶jiejie,你怎么跑那儿去了!”雪无双立刻想来窗前,叶紫玉又飞快朝她挥了挥手:“meimei别过来,这边都是泥,我从前门过去。”说完立刻提起裙子,三两步飞一般从后廊往前绕。 从她的方位到花厅大门,不过十来步,叶紫玉自信能追上那人,最不济至少也看清人长什么模样,可惜那人灰色袍角在几米外一闪,她刚想追过去,雪无双就已经朝花厅大门走来,一声将她喊住,还要过来挽她。 叶紫玉只得停下步子,堆了个笑脸转身,一手掀开帘子跨进了大门:“雪meimei可是等急了我,难道没我,卓大哥的螃蟹宴还不开席吗?” 花厅入口尚且隔了一扇雕花的琉璃屏风 叶紫玉刚一抬头,便与屏风那头的一双桃花眸对上,虽然雾波朦胧,可那瞬间,她再次心口一拧,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