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干城(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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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士信左手的长槊就从香囊上刺了进去,将两重血迹叠在一处。“娘!”年青的突厥武士软软地跪倒,顺着山坡滚落。最后这个词,罗士信听懂了。他的脚步顿了顿,停止对敌人的追杀,身体隐入了自家队伍当中。 在郡兵的们反击下,失去首领的部族武士纷纷后退。罗士信挥舞着长槊,命令麾下弟兄恢复阵型。几名突厥武士退得稍慢,郡兵们列着整齐的方阵挤压过去,刀槊并举,顷刻之间将他们变成了碎片。 没等郡兵们为局部的胜利欢呼,另一伙部族武士替下溃兵,逆着坡势不要命地杀上。敌我双方都放弃了战马,完全凭各自的技巧和勇气对冲。罗士信迎住一名手持铁斧的突厥人,用一连串快速直刺逼得对方无法靠前。以力气见长的突厥武士无法靠近罗士信身边,只能被动地隔挡防御。几招过后,他脑门上便冒了汗,肩窝,两肋和腿根上也先后冒出了血花。 “呀-呀-呀!”全身上下多处受伤的突厥伯克发了蛮横,用肩膀硬挨了罗士信一槊,然后快速拧身,将右手的铁斧砍向槊杆。他有十足的把握将槊干击断,击断槊干后,就可以用斧头对付敌将的双手。 “咚!”锋利的斧刃毫无花巧地砍中了目标,预想中的断裂声却没有传来。“啊――!”突厥伯克口中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两支胳膊全部垂了下去。罗士信居然在最后一刻选择了弃槊,导致突厥伯克雷霆万钧般的一击大部分都砸空,斧头上巨大的惯性拉伤了持斧者自己的肩膀,而长槊被磕飞的一瞬间,落槊干上的力量传到了槊锋,迅速反弹而回,挑废了突厥伯克的另一条肩膀。 “我让你叫!”罗士信山前一步,斗大的拳头径直砸在突厥伯克的鼻梁上。黑夜中,颈骨断裂的声音是如此清晰,几乎压过了四下里的呐喊。“我让你跑来占便宜!”罗士信右拳收回,左拳又到,将突厥伯克弯向后背的脑袋再度砸横。紧跟着,他从地上捡起对方的大斧,一斧子将突厥伯克的人头砍下来,用脚远远地踢了出去。 “欺我中原无人是不?”罗士信挥斧,将一名突厥武士连人带刀砍成两段。“欺我朝廷不顶事是不?”他不需要别人回答,只需要那些入侵者付出其应该付出的代价。有名牧人抛出套索,缠住了他的双臂。罗士信用力猛地一扯,将牧人直接拉到了自己身边,抡起斧子平拍下去,将牧人的脑袋直接拍进了胸腔。 “想占便宜,除非我中原的男人全部死光了!”罗士信高高地举起抢来的战斧,“弟兄们,给强盗点儿颜色看看!”他的呐喊在群山间回荡,一瞬间,仿佛远处的长城和近处的山岩都活了过来,举臂相应。 中原的确面临着很多内忧,中原朝廷的确不如人意。但那都不是外敌可入侵的理由。只要有一半个男儿在,那些强盗所施予的,早晚都是成倍的回报到他们自己身上。 这是写进了长城,写进了山川河流中的誓言。不只是罗士信,所有流淌着华夏血脉者共同的誓言。 吟唱在青史当中,梦也听见,醒也听见。 罗士信所在的位置是一条斜探进谷底的土梁,刚好卡在山谷最窄处。他和麾下郡兵的强悍让突厥人充分体会到了如梗在喉的滋味,无论谁想从山谷穿过,都要受到来自土梁上的羽箭招呼。而那些试图冲上土梁将弓箭手赶走的突厥武士,又无法突破罗士信和几百郡兵用生命构筑的第一道防线。 山谷里的野火越来越旺,很多叶子落尽的大树也跟着着了起来。夜风吹过,浓烟呛得人几乎无法呼吸。如果不抓紧时间形成突破,所有的突厥人都会被活活烧死在这无名的斜谷中。 “金狼卫,出击!”始毕可汗万般无奈,只好出动手中最后一点保命力量。他身边的五百金狼卫都是从各部落里边精选出来的好手,在战场上个个能以一当十。平素这些人的任务只是保护大汗,很少主动与敌人交锋。可到了现在,始毕可汗无法再只顾个人安危。突厥是个以强者为尊的民族,今夜如果他的损失过于沉重,回到草原后,这个大汗的位置就不得不让给别人。这是狼群法则,即便阿史那家族的人也不得违背。 身穿金色铠甲的五百金狼卫用刀从乱哄哄的自己一方的溃兵中硬砍出一条血路,杀向罗士信。他们的训练程度和身体条件明显比先前的几波攻击者要高出一大截,阵型散而不乱。郡兵们本来就已经疲惫不堪,骤然与一批生力军遭遇,劣势立现。罗士信带着十几名亲兵四处“救火”,但时间稍长,防线还是被狼卫们冲得岌岌可危。 “后退,后退二十步重新列阵!”罗士信无奈,只好发出与敌军暂时脱离接触的命令。尝到甜头的金狼卫得势不饶人,如附骨之蛆一样贴上来。“去你奶奶的!”罗士信抡开战斧,亲自断后,将两名冲上前的金甲狼卫砍成了四段。但另外六名狼卫立刻揉身而上,从前、左、右三个角度将其夹在中间。 “护住我的后背!”罗士信头也不回冲着身后喊了一嗓子。然后跨步上前,挥斧劈向正对着自己的那名敌军。深知对手厉害的金甲狼卫不敢硬接,虚晃一刀,快速退后。罗士信要的就是这个空隙,猛地一翻手腕,斧刃快速由竖转斜,兜起一股风,“吹”破侧面的金甲。 “噗!”血柱飞起足足五尺高,少了半截身体的狼卫原地转了半个圈儿,枯木一样滚下山坡。解决了一个侧翼威胁的罗士信大喝着转身,避开敌人砍过来的弯刀,空着的左手五指头突然并拢成刃,重重地捅在另一名狼卫的喉咙上。 那名狼卫立刻丢下兵器,双手手捂住咽喉。“咯咯咯”,他嗓子里发出令人恐怖的声音,嘴巴大张,拼命呼吸。但四下里的风仿佛都凝固了,没一丝吹进他的身体。 “咯咯咯!”喉咙被罗士信一掌戳断的狼卫嘴里开始喷血,接着仰面朝天的栽倒。罗士信没时间检视自己的战果,挥舞着板斧,砍向第四个狼卫。就在他与第二名狼卫交手的瞬间,耳朵后明显被溅上了几滴血。那是亲兵的血,为了不让罗士信分心,忠勇的亲兵用身体挡了四刀,一声未吭,直到气绝。 眼看着变成与罗士信正对的那名狼卫就要被巨斧劈成两半,先前退下去的狼卫和另一名急于立功者同时扑向了罗士信背后的空档。这名年青的将军是山坡上数百承担阻拦任务的隋军阵胆,只要杀了他,卡在大军喉咙里的“鱼刺”就能顺利拔除。 听到背后的呐喊声,罗士信依然没有回头。巨大斧头从空砍落,将面前的金甲狼卫连同他手中的兵器砍断。在转过身体的瞬间,他看到另一名亲兵冲过来挡住了敌人两把的弯刀。一把用的是横刀,一把用的胸口。 “老子要你们陪葬!”罗士信红着眼睛,大步杀上。一名金甲狼卫被他直接用斧子砍飞,另一名再次后退,脚底被人血一滑,“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没等罗士信动手,一杆长槊抢在他面前刺入了倒地者的身体。“啊!”惨号着的突厥狼卫被挑起来,空着画出一道弧线,重重地砸向蜂拥而致的刀丛。 “后退整队!”独孤林沉声喝了一嗓子,带着三名家将替下了罗士信。他们四个人用的全是步槊,彼此呼应着,组成了一个小型攻击阵列。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突厥狼卫的攻势登时一滞。趁着这个瞬间,罗士信大步退回本阵,丢下斧头,从亲兵手中接过另一杆刚从敌人尸体上拔出来的长槊。 他想问一声独孤林‘你怎么上来了?’,可话没等出口,独孤林和他的四名家将已经被金甲狼骑团团困住。那些身材高大,武装到牙齿的金甲狼骑像疯子般,根本不顾生死。独孤林带着自己的槊阵在狼群中旋转冲突,刺翻了十几名狼卫,身边的家将也挂了彩。 “弟兄们,列阵挤压!”罗士信没有时间犹豫,指挥身边的郡兵再度冲上。他决不会看着朋友为了救自己而送命,虽然独孤林的行为给人感觉特别像在找死。 刚刚喘息过一口气来的郡兵们跟在罗士信身后快速前进,刀槊并举,将眼前敌人剥掉厚厚的一层。他们距离独孤林很近,几乎就在咫尺之遥。但这咫尺之遥偏偏又好像隔着十万八千里,任郡兵们怎么努力,也休想将独孤林从狼群中接出来。 一名身穿包金铁衣的突厥人迎住了独孤林,他手使两把弯刀,动作十分灵活。独孤林用长槊挑飞侧翼冲过来的一名狼卫,然后拧身急刺。突厥叶护用左手弯刀推开槊锋,身体敏捷地向前一扑,右手中的另一把弯刀凌空劈落。 步槊太长,不利于贴身格斗。独孤林快速后退。躲开突厥叶护的刀锋,将槊尖刺向自己右侧的另一名狼卫。按照演练了无数次的配合,他身左的家将在这一刻应该旋身斜刺,替他解决扑上来的麻烦。可那名家将手中的步槊偏偏被一名受伤的狼卫用手握住了,危急关头根本无法提供有效支援。 独孤林不得不放弃已经闭目等死的对手,用槊纂回击那名突厥叶护。二人快速交换了一招,独孤林肩膀挂红,突厥叶护被槊纂砸中了前胸,口中鲜血狂吐。四人槊阵瞬间分崩离析,三名家将拼死博杀,却无法再保证彼此之间默契的配合。转眼间,两名家将倒了下去,另一名家将抹了把脸上的血,用后背贴住独孤林的后背。 “重木,赶快向我这靠拢!”罗士信急得都快疯了,扯着嗓子大叫。杀红了眼睛的独孤林仿佛充耳不闻,快速向前数步,追上准备逃走的突厥叶护,从背后将其一槊捅穿。然后用长槊拨开几把砍过来的弯刀,身体快速回旋。 沉重的槊杆如鞭子般扫过敌群,将突厥狼卫扫倒一大片。不理睬那些倒地哀鸣者,独孤林再度冲向一名看起来身份比较高贵的敌将。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容,嘴角微微上翘。 “重木,你疯了!”罗士信两眼冒火,驱动本阵拼命前杀。但突厥狼卫蚂蚁般涌来,将其死死挡住。眼睁睁地,罗士信看见最后一名家将倒地,独孤林已经成了彻底的困兽,依旧酣战不止。 那名突厥将领狞笑着迎上,用皮盾兜住独孤林刺来的槊锋。“啊――嗷!”此人嘴里发出野兽捕获猎物时的欢呼,丢下右手的弯刀,一把抓住正在前刺的槊干。他力气不如独孤林大,却可以短暂让独孤林无法夺回兵刃。另一名突厥狼卫看到便宜,举刀向独孤林脖颈扫落。 “重木要死了!”剧烈的痛楚让罗士信几乎无法呼吸。他侧开头,不忍看到好友身首分离的那一瞬。就在此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羽箭呼啸,罗士信惊喜地转头,看见举刀冲向独孤林的狼卫站在了原地,一支羽箭从他的左眼射入,直贯入脑。 “仲坚来了!”罗士信欣喜地大叫,挥舞长槊刺翻挡在面前的突厥狼卫,再度向独孤林靠拢。与此同时,另一支羽箭凌空飞来,正中与独孤林争抢长槊者的咽喉。 放箭者正是李旭,发现罗士信坚守的部位吃紧,他立刻带人赶了过来。手中雕翎从不虚发,每箭脱弦,必有一名敌人应声而倒。 连发两箭救下独孤林,旭子第三箭射向了挡在罗士信身前的狼卫。混战中非常不容易瞄准,但在多年苦炼出来的本领让他总能把握住转瞬即逝的刹那。持刀扑向罗士信的一名狼卫被射穿了喉咙,转瞬,又一名狼卫被射中了胸口。罗士信面前压力猛然一轻,他挥槊刺死最后一名挡路者,大步贴到独孤林身侧。 “找死啊,你!”罗士信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指挥自己的亲兵护住独孤林,夹着对方一道返回本阵。死里逃生的独孤林仿佛丢了魂魄般,不理睬罗士信的呵斥。一边与大伙结伴后退,一边将手中长槊抛出,将一名紧追不舍者钉翻在地。 李旭带领援军加入后,半山坡上的形势再次逆转。狼卫们在近处无法冲破罗士信和独孤林两人带领郡兵建立的防线。远处又被大隋弓箭手射杀,气力渐渐不济。见到有机可乘,李旭一声令下,身边的旗牌官吹响号角。早已按耐不住的张宏立刻带兵扑下,借着山坡的惯性,给狼卫以当头一棒。 被罗士信和独孤林等人耗尽了力气的狼卫们仓猝迎战,被队形整齐,配合默契的郡兵们打得抱头鼠窜。见到敌军狼狈相,罗士信高兴地大喊大叫,“弟兄们,卡住,将突厥崽子卡死在山谷!” “卡死他们,卡死他们!”郡兵们举刀响应,将敌人逼下缓坡,重新控制住了山谷的梗嗓。留给突厥人逃走的道路又变成了窄窄的一条,这些已经被烟熏晕了头的家伙为了抢先一步逃生自相践踏,死在自己人手里的人不计其数。 “呜呜――呜呜――呜呜!”看到火候差不多了,李旭命人吹响总攻号角。埋伏在两侧山坡上的所有隋军将士开始出击,一队接一队从侧翼压向突厥狼骑。他们将那些魂飞魄散的劫掠者刺翻,捅倒,将突厥人的旌旗抢过来扔进火堆。将突厥士兵向赶羊一般驱赶着送进燃烧的树丛。 强盗们发觉大难临头,哭喊着到处乱窜。有人被浓烟熏晕了脑袋,直接扑到了隋军的刀尖上。有人则丢下兵器,将身体缩卷进岩石的缝隙中,试图逃避惩罚。四下里羽箭飞来,将这些盘起身体的毒蛇直接变成了刺猬。 隋军将士越战越勇,虽然以寡击众,却无不争先恐后。突厥人的队伍不断被挤压,分割。切成小片,然后被大隋将士剁翻,踩倒,送回长生天的怀抱。 “长生天,难道你要我死在这么!”始毕可汗仰头高呼。仿佛听到了他的哀鸣,周围的喊杀声猛然减弱。进紧跟着,死里逃生的欢呼雷鸣般响了起来。 “风向变了,风向变了!”无数人用突厥语大叫。始毕可汗扭头看去,发现死死卡在山谷最窄处的那片斜探下来的山坡居然被浓烟和烈火给包围。大队的隋军不得不后撤,把坚如磐石的阵地让给了风与火。 “长生天在保佑着咱们,冲出去!”始毕可汗欣喜若狂,金刀指向被火阻塞的道路。山谷中的树木是活的,树干中藏有足够的水分,所以刚刚蔓延到梗嗓处的野火看起来旺盛,却不会有太大危险。隋军没有与野火打交道的经验,所以不敢在那个致命的土坡上逗留。但始毕可汗和突厥人在草原上的秋天经常与山火遭遇,一眼就能看出来那里的火势到底严重不严重。 “让开,让开,给大汗让路!”亲卫们护着始毕,奔向浓烟。与此同时,最靠近土坡突厥士兵也丢下兵器,用双手抱着脑袋向前猛冲。野火快速烧卷他们的胡须和露在皮盔外的头发,焦臭的味道四下弥漫。那些突厥士兵却丝毫不在乎脸上和手上的伤痛,踏着火苗快速跑过,飞蛾一样落向远处的谷口。 趁着李旭带领弟兄们躲避山火的机会,始毕可汗在亲兵的护卫下也冲过了山谷最窄段。胆敢挡在大汗马头前的部族武士们被他的亲兵一一砍翻,大汗的性命高贵无比,为了他的安全,牺牲一万名普通牧人也在所不惜。 “冲过去,冲过去,火不大!”看到始毕冲过了山谷,其他突厥人猛然来了精神,冒着头顶的箭雨,踏着脚下的烈焰,蜂拥而过。很多人没等跑几步,便被烟熏倒了。他们的身体盖住了脚下的火苗,他们的身体被自己的同伴毫不犹豫地踩住,渐渐踩成一团团rou酱。 也许是为了避免自家更大的伤亡,发觉火势真相的大隋将士没有继续堵塞山谷,而是从两翼和尾端截杀掉队的突厥人。有了去路的突厥狼骑根本不顾及自己的同伴,哪怕被杀者就在其不远处,只要隋人的长槊不刺过来,他们就选择视而不见。 几名胆大的隋军士卒扑到敌群边缘,将最外围的一名突厥人用长槊捅倒。受伤者大声惨叫,与其临近的突厥武士却根本没有相救的意思。他们甚至不打算抵抗,只管低头逃命,只管庆幸被刺中者不是自己。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狼,而是任人宰割的傻狍子。不求跑得最快,只求跑得不比自己的同伴慢。至于手中的弯刀,腰间的羽箭,此时全部成了摆设。他们想不起来用,也不敢用。成群结队的逃命,尽管猎杀者数量不到他们的十分之一。 毕竟人数远远少于对方,隋军在山火的帮助下放倒了两万多敌人后,不得不停止了追杀。侥幸死里逃生的突厥人头也不回,穿过谷口,互相簌拥着快速跑远,融入远处的无边黑暗。 “为什么要故意放他们走!”眼睁睁地看着一批又一批敌军落荒而逃,罗士信非常不满,气哼哼地追问。 “他们自己冲出去的,咱们人少,截杀不及!”李旭耸耸肩膀,笑呵呵地回答。没法向罗士信解释草原上那些玄妙,也不能承认是自己故意放走了敌军,他只能找另一个借口,“李世民和侯君集在山谷外等着,始毕逃得过咱们这一关,能不能逃不过李家飞虎军的截杀,还很难说!” “飞虎军不过两千来人!”罗士信气得直撇嘴。 “咱们也不过八千多人!”一直沉默不语的独孤林突然开口说道。随后不管冲过来试图和自己理论的罗士信,目光径直看向脚下的山谷。那里的厮杀已经渐渐临近结束,层层叠叠的尸体中间,火星时隐时现,如同一朵朵不甘心的灵魂,跳动,闪亮,融入周围的烈焰,绚丽一场,最终却难免走向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