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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卿松了口气,说道:“我也打算明天就回天津去,明天七点的火车,我已经定了包厢。” 燕人说道:“你竟然已经订了车票!看来你是下决心要我去的,不知道是什么人叫你这么上心呢?” 舜卿想了想,只是说道:“一个朋友,我不过是仗义相救而已。”说罢,对燕人鞠了一躬道:“明天我来接你,我一会儿就联系贵院的主任去。” 燕人点了点头,送舜卿出门,舜卿也不停歇,到了家里便请篆钦给协和医院院长挂了电话。燕人虽是医院重视的青年人才,但是碍于篆钦的面子,院长还是答应借人。 挂了电话,篆钦问道:“到底什么事情,我倒糊涂了,你要一个大夫跟你去天津做什么?” 舜卿说道:“我有一个朋友患了病,燕人治这种病是极擅长的,我才来找他。” 篆钦说道:“若是为了朋友,这也无可厚非,但是实在不知道你还有这样肝胆相照的朋友。” 舜卿说道:“父亲你也太小看我了,说句不顾忌讳的话,如果燕人遇上了这种情况,我也会马不停蹄地想办法帮他。” 篆钦说道:“你不肯说也就罢了,竟这样咒起人家来。救人总不是什么坏事,你去吧。只是最近你忽然去天津,忽然又回来,闹得有些不像话。天津那边生意上了轨道就回来吧,也不是多么重要的产业。” 舜卿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篆钦又嘱咐了两句,之后舜卿便去了东楼,正是他和梦卿佩卿的住处。刚一进门,就听见佩卿说道:“四哥哥回来了!”说着便跑过来搂住舜卿的脖子。 舜卿没有心思和她玩闹,便说道:“你也正经些吧,我不过收拾东西,明天就走的。” 佩卿一惊,说道:“好好的又要走?” 舜卿已是非常疲惫,顾不上和她说话,刚要上楼,就听见青儿进来说道:“门房那边有个箱子,说是汪府送过来给四爷的。” 舜卿一听,连忙接过来,又见青儿递上来一封信,里面不过说些感谢的话,这些东西请他帮忙带给曼云。舜卿叹息了一声,便提着箱子往楼上走去。佩卿听得真切,拉着青儿的手问道:“真是汪府送来的?” 青儿不明就里,说道:“门房是这么说的。” 佩卿看着舜卿走上楼,摇着头说道:“这真是没完没了了。” 舜卿进了自己房间,里面一应家具还和走时一样,心境却大不相同。舜卿将箱子放下,自己走到窗边,点燃一支烟,又想到沾了一身烟味回去被曼云闻见,对她的身体总是不好,便掐灭了。刚掐灭,又想到明天见她,身上哪里还会有味道?便又拿出一支烟,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抽。 但凡跟曼云的事情有关,总会叫他心烦意乱,这算不算是命里注定的纠缠?自己从来不信这些的,如今竟也想着这些了么?舜卿自嘲地笑了笑,灭了屋里的灯。 汪府里,伯荪一脸愁云惨雾,汪太太拿出帕子擦擦眼泪说道:“我还想着过两天,你们都消了气,就去饭店把云儿劝回来,谁想竟出了这样的事情!” 伯荪叹口气说道:“云儿自小命苦,这都是命,还好有四爷照应,她这病,十有八九会死人的,就算是云儿命薄;若治得好也要一两年,这一两年一直和四爷在一起,怎么也会动心,到时候病也好了,终身大事也好了,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汪太太说道:“还是老爷想得周全。“ 伯荪说道:“唉,这病是过人的,我也不敢去看她,是福是祸,全看云儿自己的造化。可恨的是这个阮佩东,最不是东西!” 汪太太说道:“可不是吗?都是云儿年纪小,不懂事,被她骗了,可怜她……唉!” 伯荪看着外面的天气,说道:“也快春天了,来北京也有五年了。” 汪太太说道:“可不是吗?不过今年春天来的有些迟。” 伯荪说道:“冯司令是走了,无论如何,我不能走。” 刘妈看见曼云的时候,她正躺在一张西式的大床上,微微睁着眼睛,脸颊已经瘦了不少。刘妈心里很是难过,走上去,替曼云掖了掖被角,看护说道:“你小心些,这病会过人的。” 刘妈陪着笑说道:“我不怕。” 看护点了点头,转过身,看见舜卿和一个青年站在不远处,便走过去说道:“病人已经退了烧,昨天醒了的,刚睡了一会儿起来的,这个病,白天比容易较困倦,晚上倒睡不着。” 舜卿点点头,对燕人说道:“你再看看吧。” 燕人点点头,走到床边,俯身为曼云检查一番,问她话,曼云却不回答,只是拿眼睛看着天花板。燕人没法子,只好问了刘妈几句话,又问了看护两句。便过来拉着舜卿走出了房间,说道:“其实早就有这个病了,只是症状不明显,没在意。现在已经到了咳血的程度了,多少有些棘手。” 舜卿说道:“我并不是学医的人,你说的这些我并不能明白,我只问你,还能不能治好?” 燕人说道:“我以前治好过一个病人,就是从这种程度开始治疗的。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总是敢试一试的。” 舜卿知道他说话谦虚,便说道:“你既然这样说,我只当你确定能治好的。” 燕人笑了笑,没有说话。舜卿又走进去,这是曼云醒过来第一次见他,舜卿有些紧张,走到曼云床前,轻声说道:“曼云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