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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条美人蛇身含剧毒。 阿伏兔看到樱井玉子状似担忧地望着脸色苍白中泛着一层死气的女人,他知道那个女人就是神威的母亲,他看到她用能叫任何人感动的语调安慰着行将就木的女人,颧骨上的潮红却慢慢蔓延到了眼尾,眼珠子一转便丝丝缕缕地散发出冰冷的漠然和愉悦。 阿伏兔知道自己该走了,飞船出航时间要到了,连神威都离开了,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可是阿伏兔没有办法转身,因为他看到了…… 他看到,樱井玉子在看着断了一只手的星海坊主扶着他的妻子走进房间的时候,慢慢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微笑有点迷茫,有点天真,本该是惹人怜爱叫人沉迷的,如果…… 如果杀意不是那么黏腻的话。 后面发生的一切都叫阿伏兔无法接受,直到樱井玉子满怀喜悦地用星海坊主的长辫擦拭着源源不断地从脖颈处的断口流出的鲜血,阿伏兔才猛地一颤,瞳孔缩小如针尖剧烈地颤抖。 病入膏肓的女人死后,樱井玉子甚至没有给星海坊主以及他们的女儿伤心的时间,一个手刀干脆利落地打晕了那个包子头的小姑娘,然后对着怔愣的星海坊主血笑了起来。 阿伏兔没有学过任何一种语言可以用来描述这个笑容。 “血笑”当然不是一种笑法,但是这是阿伏兔学过的语言里最接近这个笑容的说法。 她的脸上出现了一缕笑,好像一滴血滴落在水里,须臾间散成血丝缕缕,最后消弭无踪,只剩下淡红色的水,澄澈透明。 这不是属于人间的笑容,只能去地狱深渊里寻找那失落的语句。 或许有一天,他能找到一种适合的语言,但那绝不是今天。 剑刃取自眸光,似水含情,似冰无情。 阿伏兔能明白星海坊主为什么没有抵抗,他想这个“宇宙最强猎人”或许直到死亡来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个少女对人笑一笑,就夺走了人的生命。 樱井玉子抱着星海坊主的头颅站起身,那鲜血染红了少女的衣服,她洁白如玉的脸颊上有几点喷溅出的血迹,好像是从猩红的瞳孔中掉落出的光点。 樱井玉子把星海坊主的头举到脸侧,歪着头笑了起来,语气欢快而轻松,像是对待一个亲密的朋友。 “什么嘛,原来‘宇宙最强’这么弱呀。阿伏兔先生,你看,我是新的‘宇宙最强’了哟~~” 有着倾城之色的少女举着尚在滴血的头颅,她笑弯的眼睛和旁边瞪大了的死人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极端的恐怖和极端的美丽。 连恐怖也成了美丽。 这才是美。 这才是他想要用以解渴的东西。 恐怖和美丽原来是同一种东西,杀戮和欲望其实源自同根。 夜兔之血,不分敌我,只想解渴。 阿扶兔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也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 樱井玉子玩了会儿星海坊主的头,见站在门口的男人还在发愣,有些无趣,把头颅放在状若安眠的江华尸体旁,然后拿起阿尔塔纳的结晶,在掌心里抛了抛,“阿伏兔先生,可以送我一件和服吗?我的衣服脏了,湿嗒嗒地黏在身上好难受呀。” “好的。” 阿扶兔甚至都没听清楚樱井玉子说了什么就答应了,他不得不又问了一遍。 在离开前,阿伏兔担忧地望了一眼晕倒在地的小姑娘,害怕她也会遭到樱井玉子的毒手。 或许是他的动作太明显了? 樱井玉子浅笑着扯了几张纸巾擦着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不用担心啦,我不会杀掉神乐的,她很可爱啊,她还说喜欢我呢,我也很喜欢她,不会杀掉她的。真是过分呢,难道我在阿伏兔先生心目中是冷酷无情的刽子手吗?我会难过的噢。” 阿伏兔心下一惊,“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事情发展到现在,阿伏兔有许多种选择,但其中只有一种选择有可能取得樱井玉子的欢心,所以他摒弃了其他所有的选择,沉默着转身去替少女寻找一件干净的衣服。 阿伏兔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念头,他思考着什么样的颜色什么样的样式什么样的配饰可以与少女相配。他认真地思考着这件事,好像这是他唯一需要思考的事,好像他生来就是为了思考这件事。 既然他的存在意义就是为樱井玉子找一件干净的衣服,那么其他的事就都与他无关了,无论是星海坊主的死亡还是离开的神威,都不用他去苦恼了,他只需要去找一件衣服就可以了。 要是樱井玉子知道阿伏兔是这么自我麻痹的,肯定会不解,她不明白阿伏兔为什么会为萍水相逢的一家人烦恼到这种程度。 星海坊主在樱井玉子看来是一个很强大的人,要不是种种巧合加在一起,她肯定无法砍下这个男人的头颅,说来还要多亏了神威和江华。 当然了,樱井玉子不是一开始就谋划着要星海坊主的头颅的。这个男人活着也好,死了也罢,她并不关心。 应该说是心血来潮吧。 说到这里她还真应该向吉田松阳道一声谢呢。 还是吉田松阳告诉她的,“你至少要拥有抓住时机的能力,不是所有人都无法从你的魅力里清醒。”刚才要是她没能力,就算有那么一瞬间迷惑了星海坊主又怎么样呢?时机转瞬即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