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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太宰合谋把这条船变成一个除妖的笼子,是因为有什么我不清楚的渊源吗?”梦鸠想了想,还是记挂着卖药郎之前说要斩掉辉夜姬这件事。 手持退魔剑的卖药郎闻言不禁侧目。 “找上我的人是他,做这个笼子的人也是他,被附身之人仍是他。” 梦鸠不禁扬眉,挑衅的道:“那么——不斩吗?” 卖药郎眺望这已经从一条船上往其他船上蔓延的火焰,突然目光沉稳的说道:“不用了,因为……已经祛除掉了。” “什么意思?” 卖药郎没有解释的意思,独留梦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满是摸不着头脑的困惑。 梦鸠没有让这种状态维持太久,和卖药郎分开后,他在混乱的人群中找了那道身影好久,最后在甲板上发现了他。 身上的绫罗绸缎已经换成了他经常穿的那身黑大衣,脸上的妆容也清理的干净,头上的首饰不被珍惜的丢入水中,他在火焰中低望海面,背后是在火灾中混乱逃生的人群。 这副景象落到梦鸠眼中,唯独他那么格格不入。 这个人到底要特立独行到什么程度? 分明所有的鸟都飞了,只有一只黑色的鸟儿孑然一身的立在水面上,任由黑暗将光全都吞噬。 在他快要靠近的牒颍人群那么杂乱的声音中,太宰居然仍捕捉到自己的脚步声看了过来。 梦鸠有些惊讶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故作放松的来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把两只手搭在船舷上,目光笔直的望向无星无月的昏沉天际。 “我还以为有机会能当一次辉夜姬大人的入幕之宾呢?”尽管心中的情绪已经开始翻滚,说话的人依旧能正常说话,正常微笑,这恰恰是人类的可怖之处。 梦鸠这一刻无比的接近为人。 而与之相对的,则是他旁边的这个人类,他在火光中的侧脸冰冷的缺乏情绪,比起会逃避痛苦,会为活下来而喜悦的人类,他无比接近异类这侧。 他比梦鸠看起来更像个妖怪。 一只隐藏在黑暗中的恐怖妖魔!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傻笑了半天没有等到任何回应的梦鸠终于还是收起了佯装出来的轻巧,俊秀的脸上逐渐反馈出内心之中的复杂。 他看似平静,其实早已在心海里泛起惊天骇浪。 “我不认为那是你会想去做的事。” 昔日的宝石之眸经过人性的洗礼,如今是一双倒映着血腥之景的眼睛。 这双眼连通了整个人世,令他如凡人一般感受着喜悲。 被这双眼注视,真的有人能继续伪装下去吗? 不能吧。 在梦鸠的眼中,太宰治的五官正在渐渐剥落,原本是“脸”的位置变成黑漆漆的空洞,黑洞中回荡出的声音轻飘飘的感觉不出任何实质,太轻了,轻的少了一颗心的重量。 为这副样子的太宰感到畏惧,梦鸠不由自主的弱下声音,神情之间流露出一种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悲哀。 “……”漠视梦鸠许久的太宰治是在船上的旗杆倒下,伴随着船只解体的轰鸣中发出了一声可以被形容成“纤细”的声音。 从自己的世界回到现实的太宰重新拥有了“五官”,就像是穿上辉夜姬的皮囊一样,他穿上了“太宰治”的皮,这种冲击感让梦鸠有一瞬间的被震撼到了。 大妖的心居然也因此生出了一丝恐惧。 “太宰……” “抱歉,你刚才都说了什么?”看他的样子,他似乎确实没有听见梦鸠的问题,明明他从人群中辨认出梦鸠的声音是已经做出过的行动。 或者说,那不是凭借清醒的意志去做的,而是某种本能之类的情况? 梦鸠不可思议的发现自己居然还能分神去考虑这些东西,仿佛刚才的畏惧仅仅是个错觉? 但是那分明不是错觉,他确实害怕了。 “唉——”当着太宰治微妙的视线幽幽一叹,梦鸠考虑着用词,“你刚才……” “梦鸠,”太宰治打断了他的话,目光平静的倒映着梦鸠与他背后的人间炼狱,“人都有自己不想提及的伤疤。” 梦鸠:“……” 太宰治微笑:“聊些别的吧。” 梦鸠张张嘴:“可是你觉得这样的说辞就能阻止我吗?” 太宰治平静的道:“只要我不打开门,你就永远进不来,妖怪就是这样的生物。” 梦鸠垂下眼帘,“看来卖药郎和你说了不少东西,你将那么多人设计过来是为了什么?喜好吗?可是——”你分明从头到尾全无喜悲,只用冷清的眼神注视这人性百态,毫无感伤。 “为了什么?”这是他必须要问的。 然而他最想问的却绝对不是这一句。 太宰治望向海面,水下的世界漆黑无比,无形的恐怖不禁使人生出无穷幻想,恐惧这水层之下其实有着一头庞然巨兽,浑身充满了不可名状的恐惧。 只不过船体分解的声音严重影响了这份恐惧的传播,掉落到水中的船只碎片也破坏了海面的平静。 望着这深暗的水层,水面倒映出火舌舔舐着一切,焚毁着一切的疯狂景象。 梦鸠忽然听见太宰治幽幽说道:“如果只是这个问题的话,我的回答是——因为你。” 第92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