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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时值六月,伴随逐渐炎热气温而来的,是各种驱之不尽的蚊虫。况且松树这类植物,本身就极易生长虫害,不然她刚才也不会动作这么熟练。 她在这里踩死的松毛虫,不说一千,也有好几百了。 鹿伏兎砂糖盯着纳凉床上的鼓包,沉沉地吐了一口气,动作极快地拉住边上的纱被一角用力一拉——— 蜷缩在冰凉宽大床中心,双眼紧闭的禅院甚尔出现在她眼前。 大大小小的松毛虫密密麻麻地散落在床角各处,针尖般的毒毛在小孩儿外露的皮肤上刺激出一片片暗红红肿凸起,场面格外惊悚。 鹿伏兎砂糖被眼前的状况震惊地失去了言语,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地伸出手,拉上他的衣襟,准备先将人带离这个虫窝。 只不过还没动作,一阵灼烫的温度就贴上了她柔软的爪子。 “你要做什么...?” 小孩儿哑着嗓子问,本应该是清脆的童音,现在听着就像是划过耳膜的砂纸一样粗粝。 鹿伏兎砂糖见状,瞬间被他气到了,反手圈住他的手腕,用力将他拉下床。随即,咒灵灵活的尾尖伸长,圈在他的腰部,急匆匆地护着朝中间的白沙池而去,边走还边恶狠狠地说道:“亏你还长了那么漂亮一张脸,结果连池庭旁边的那只傻呱还不如!” “床上那么多虫子你感觉不到吗?难道你没有痛觉吗?” “你们禅院都是群法盲吧,未成年人保护法是被他们吃了吗?!” 她越说越气,不光是气禅院的垃圾大人们,还气她自己。 明明很早就听到动静了,却偏偏懒得起来查看原因,以至于等到大半夜实在被吵得睡不着才起来。 如果再迟一点,严重的过敏对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来说,简直是致命的。 一阵后怕,鹿伏兎砂糖忍不住在心底愧疚起来。 她身后,禅院甚尔感受到腰后温柔的推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被看不见柔软圈住的手腕,眼底隐隐有碎光浮现。 他没有想到“它”还留在白沙青松庭里。 就居住来说,这里的环境并不舒适,是禅院最偏远的庭院之一,所以在长美说那番话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除了他,不会再有人来这里,所谓的会有其他人来照顾他,也是在说谎而已。 她说谎的技巧烂透了,禅院甚尔恶劣地想,是因为觉得他还小,所以可以任意欺骗丢弃吗? 真是可惜,他虽然没有咒力,但是他的身体很好,至少比那些被看重的“天才”好很多,所以很轻松地就看到她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厌恶。 晚上看到满床的黑色毛虫的时候,他也并不害怕或者惊讶。 反正,他也死不掉。 不过,听说被这种虫子扎到,身上会长起大片大片的红斑。那他这具被诅咒的身体,也会像普通人一样,长满可怕的红斑吗? 刹那间,雪白单薄的纱被被拉起,将尚且稚嫩的身型整个拢住。 寂静的黑夜里,禅院甚尔感受到皮肤上渐起的灼烧刺痛,一双绿眸越发幽暗,宛如撷住猎物的幼狼,凶戾的气势,已然初露锋芒。 ... 鹿伏兎砂糖拉着禅院甚尔来到了中庭里的白砂池旁。 莹白的白沙在月色下像是一池清冷白雪,驱散了仲夏夜的燥热。 “你还好吗?是不是很痛?” 咒灵乌黑的眼瞳有些心痛地盯着小孩儿脸上的红斑。 被毒毛刺激出的红疹似乎并没有她想的那么严重,除了露出的四肢和脖颈,脸颊,被衣服遮住的地方逃过了一劫。而且红肿的地方,也没有刚才那么吓人了。 还好甚尔小朋友的体质不错,她庆幸地想,但是瞄到他脸上的红疹,她还是忍不住想,要是这么漂亮的脸以后留下疤痕,那这整个白沙青松庭里的毛虫就别想活了!! 禅院甚尔自然听不见她的话,反而问道:“你会一直在这里吗?” 鹿伏兎砂糖点了点头,但想到他看不见自己,也听不见自己说话,干脆将起一小块石子,在白砂池边歪七扭八地写起字来。 “我……一直……住在这里……” 禅院甚尔有些艰难地辨别着地上的字,因为这字实在丑。 好不容易读出了意思,男孩儿眼前一亮,继续问道:“没有其他人见过你,对吗?” “当然。” 鹿伏兎砂糖肯定地写道,“只有你能感知到我。” 只有他可以... 随着浅淡的字迹慢慢浮现,禅院甚尔心脏也跟着剧烈跳起来。 砰、砰、砰- 他之前想的果然没错,就像书里写一样,这是属于他的神明,是独属于他的认同。 一旁,鹿伏兎砂糖见小孩儿没再发问,于是又写了一句“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拿个东西”就溜上了屋檐。捣鼓半天,最后带着一个医疗箱和几簇五色绣球回来了。 只不过,这个原本温馨的场景在这个环境下看起来,实在有些恐怖。 黑漆漆的深夜,无人的庭院,医疗箱凭空悬浮,周围还有几簇同样诡异的绣球花枝乱颤... 怎么看怎么像灵异事件。 但禅院甚尔完全没有觉得不对劲,只是疑惑地看着医疗箱问道:“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个?” 鹿伏兎砂糖不好意思说是因为自己怕死,所以偷了一堆医疗箱放着保险,于是轻咳了一声,将医疗箱放下,然后在地上一本正经地写道:“因为我有预知未来的能力,知道你会受伤,所以特意准备好了这些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