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藏天光 第1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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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和殿中,宁相继续道,“另外,立城之事老臣听说了,陛下,当约束自安行径了。且不说此事对错,尚有苍月东宫在,这是公然忤逆天子,有损天子威严,让邻国如何想?” 陈翎颔首,“朕心中有数了。” 宁相捋了捋胡须,继续道,“立城之事,自安并非全错,立城百姓和立城驻军本不知晓圣驾在,自安此举安了立城军心,也安了立城民心。” 陈翎应道,“此事不宜声张,朕会私下敲打自安。” 说起沈辞,便又正好想起沈老将军过世一事,宁相叹道,“沈老将军过世突然,陛下抚恤沈家举措很合情理,让朝中看到陛下念及救恩,上至已故沈老将军,下至沈家幼子,实为妥帖。只是,沈迎去了何处,老将军过世都未见踪影。” 陈翎微楞,很快应道,“说是外出有事,朕已经让罗意去查了。” 宁相微微拢眉,“父亲病重都未赶回,不像小事。” “交给罗意吧,许是,同沈辞一样,未来得及赶回。”陈翎轻描淡写换了话题,“对了老师,太子太傅一事,朕想让子初来做。子初日后若是为相,眼下只在翰林院做编纂还差了些,日后的相辅也是要辅佐太子的,朕是有意,想让他来做太子太傅。” 宁相点头,“子初性情敦厚,耐性,才学过人,学识渊博,是太子太傅的俱佳人选。眼下恩科之事已至尾声,正好可以接过教授太子之职。原本,他日后若是要主事科举,太子太傅这个身份相形益彰。” 陈翎又道,“朕还想一个人。” 宁相看她,“陛下的意思是?” 陈翎笑道,“范玉。” “范玉?”宁相问道,“陛下为何有此心思?” “同老师方才说的一样道理,只是子初出生世家,但范玉出生寒门,天下读书人里有不少寒门子弟,子初放此位置固然好,但要这位置上还有范玉,会让寒门子弟心中更有盼头。范玉本就有真才实学,是当初的探花,文采,针砭时弊皆出众,性情也高洁,他做帝师,可让寒门子弟看到希望,同子初一样,两人都是典范” 陈翎说完,宁相忍不住笑了笑,“陛下,越来越像帝王了。” 陈翎也笑,“还差很远,多听老师教诲。” 宁相问,“此行,见过义父了?他老人家可好?” 宁相近来朝中大小事宜缠身,全无闲暇。 “见过了,姑祖父身子骨很好,就是有些想姑奶奶了。”陈翎笑。 宁相叹道,“是啊,义父念了半生啊。” 宁相又问,“阿姿呢?” “一样的,说着要当大儒。”陈翎笑道,“朕还真让人打听过,她这些年四处参与论道,讲学,在周遭诸国之中都颇有名气。因为上次在苍月京城论道,舌战群儒,巾帼不让须眉,白芷书院还请她去授课,厉害着。” 宁相点头,“她志向与此,乐此不疲。” 陈翎应道,“凡心所向,素履以往。好事。” …… 陈修远等了许久,才见宁相从丽和殿出来,云池来了东暖阁中,“王爷,陛下这处得空了。” “好,去通传吧。”陈修远也起身。 只是刚行至丽和殿外,就见阿念来了苑中。 “大卜。”阿念同山海一处。 山海恭敬拱手,“敬平王。” 陈修远应好,而后问道,“殿下回来了?” 阿念点头,“我去见了太祖姑父,还有沈爷爷!” 沈爷爷是沈老将军,陈修远早前就听到沈老将军过世的消息,是有些突然,但就在军中,旧伤多多少少都有,旧疾复发,若是牵连旁的,是无力回天。 正好云池折回,“王爷,陛下宣见。” 陈修远颔首,又朝阿念道,“我先见陛下,晚些来看殿下。” 阿念点头,原本也是父皇要见山海哥哥,他是同山海哥哥一道来的,眼下大卜去见父皇,他同山海哥哥去了东暖阁等。 “这段时日辛苦你了。”陈翎见了陈修远,“朝中和阿念都是你在照看。” “朝中本也没什么大事,阿念也好照看,折子能看的都看了,不能看到堆那儿了,陛下需自己过目。”陈修远特意同她说一声。 陈翎看了看,这一摞也够厚了。 陈修远看向她,方才在东暖阁,他就一直在想怎么说,眼下,仿佛也不想了,径直道,“陛下,我有些私事,可能要离开半年左右。” 第105章 饿了 陈翎皱眉,“私事?” “又去私猎?”陈翎放下手中折子,“也猎得太久了吧,陈修远……” 陈修远看她,“陈翎,我这一趟不在燕韩,可能半年,可能还会更久,敬平王府内的事我已经让刘叔同大哥在照看,短时间内敬平王府不会出差自。但如果有事,让人送信给我,府中知晓去哪里寻我。” 陈翎看他,随口问道,“是阿卿的事?” 陈修远微怔。 陈翎低头,继续看先前的折子,“你真当朕这个天子是摆设?阜阳郡私猎,你要见谁,没见到谁,朕都清楚……” 陈修远噤声。 陈翎继续道,“你是燕韩敬平王。” 陈修远道,“此事同敬平王府无关,也不会将敬平王府牵连其中。陛下若有事寻我,我随时赶回,我只是不放心她刚回去,东宫不好做,陛下比旁人都清楚。” 陈翎再度放下手中折子,轻声叹道,“西秦尚武,都不是省油的灯,涟卿能做东宫,是各方为了自己利益,暂且求的平衡。你若不是燕韩敬平王,东宫自身尚且难保,陈修远,你自己小心。” 陈修远应道,“放心,等确认阿卿安稳我就回来。” 陈翎看了看他,没再说旁的,“好。” “我想带阿念出宫一趟。”陈修远温声,“早前答应阿念,好好念书,带他出宫吃糖葫芦。” 陈翎笑道,“好。” *** “大卜,我想带萝卜一起去。”阿念眼巴巴看他。 “好。” 阿念觉得今日的大卜特别好说话,平日都要大战好几个回合才妥协,但今日一口就答应了,阿念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同,但又说不好有什么不同。 “大卜,我们做什么去?”马车上,阿念问起。 “吃糖葫芦啊,上次不是答应你,你要是好好读书,就带你出宫去吃糖葫芦?你父皇同意了。” “哇~”阿念兴奋得险些从马车中直接跳起来,而后忽然意识到,书中说的,储君要有储君的威仪,阿念又坐了回来,“真的?” 见陈修远眼中温和笑意,阿念笑道,“那我要和大卜一起睡。” 陈修远嫌弃,“你踢被子……” 阿念瘪了瘪嘴,“不踢了。” 陈修远笑了笑,没说话。 马车径直出宫,却没往敬平王府去,阿念认得路,“不去接阿卿jiejie吗?” 陈修远温声道,“阿念,阿卿回家了。” 阿念意外,“啊,那她什么时候再回来,念念想她了。” 陈修远半出神道,“应当不会了,她回家了……” 阿念没忍住,眼泪吧嗒一声就开始往下落,“阿卿jiejie回家了,我都没同阿卿jiejie道别,呜呜呜!” 阿念马车上便开始哭。 陈修远看着他,沉声道,“天下间哪有事事都能说再见的,我也没有……” 阿念不哭了,眨了眨眼睛看他。 他前一晚喝多了,稀里糊涂到第二日黄昏了,她招呼都没打声…… 陈修远低声道,“我和你一样,再会都没说一声,所以你也不要继续哭。” 话音未落,阿念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阿卿jiejie。” 陈修远觉得自己脑子进水了,才会同阿念交心说这些…… 在卖糖葫芦的地方,陈修远握笔,恼火道,“为什么要写信?” 更恼火的是,阿念提议,他竟然也没拒绝。 阿念凑在他跟前,“没有来得及说再见,就要给阿卿jiejie写信说啊。” 陈修远:“……” “你自己写。”陈修远放下笔,窝火想,她一声不吭走了,他没让人逮她回来都算…… 还写信。 阿念可怜巴巴,“可是我不会写字。” 陈修远:“……” 陈修远也不知道是中了他们两个之间谁的邪,真的在这里给阿念当文书,“阿卿jiejie,念念和大卜都想你了。” 陈修远笔下顿了顿,带他做什么? 阿念都快凑他脸上了,“怎么不写了?” 这句不用,陈修远落笔写成,“阿卿jiejie,念念想你了。” “萝卜也想你了。” 陈修远:“……” “大卜想你了,他不写。” 陈修远:“……” 阿念眨了眨眼睛看他,“我不会写字,但是认识字啊,你没写大卜。” 陈修远:“……” 识字的孩子越来越不好骗了,陈修远烦躁道,“最后再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