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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0-2221上纲上线

    2220章上纲上线(上)所谓打家,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那种主儿,多半是工人或者农民工,这种活有计件收费的,也有视破坏程度收费的,记得前文解释过了。

    像今天室雅茶社的打砸行为,就是视破坏程度收费的,来的人根本不说什么废话,直接噼里啪啦一顿打砸,五分钟的光景,就一声呼哨四散而去,三分钟后才从远处传来了jǐng笛声。

    凭良心说,jǐng车来得其实已经挺快了,不过等两男一女三个便衣jǐng察下车时,整个茶社已经惨不忍睹了——职业打家的破坏能力,那不是一般人能想像得到,专找贵的砸。

    大门被砸烂了,桌椅板凳更不用说,就连墙壁上装饰用的毛竹和带皮松木,都被人砸得东翘西裂的,还有吧台的酒水、柜子和杯盏,就连天花板上的豪华吊灯、地雷灯、shè灯都没放过——这损失往少里说,最少要二十万。

    然而这些还都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茶社的老板董书学被人打断了四肢,丢在了茶社大门口,jǐng方赶到的时候,茶社的服务员正拿着镊子,从董老板胳膊和脸上拔碎玻璃渣呢。

    来的jǐng察里,一个小个子很有经验,随口问了几句,知道躺在地上的这厮是老板,就不怕上前捏两下,旋即就做出了判断,“胳膊和腿都被打断了……你们保护好现场了吗?”

    这哪里可能保护得好?打家冲过来的时候,虽然不到六点,但是茶社里也有人,又有服务员们被吓得四处乱跑,这个现场……没法保护得太好。

    这就是挺糟糕的事情了,打家们办事讲钱不讲因果,原本就不好调查清楚,现在现场也没啥保护,还真不好办了,小个子沉吟一阵之后,蹲到地上看着董书学,皱着眉头发话了,“给你们老板找两块毯子垫在下面……我说,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吗?”

    “哎呦,轻一点,”董书学刚被人揪了一小块玻璃渣出来,只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呲牙咧嘴半天之后,才微微摇一摇头,“我是文化人,怎么可能得罪这些粗人呢?”

    “你别这么着急回答嘛,想不想破案了?”小个子脸一沉,眉毛一皱,很不高兴地发话了,“好好想一想,这有第一次,就没准有第二次,你不怕挨打,我们还嫌麻烦呢。”

    就在这时候,120的急救车也到了,按说,120应该不会到得这么快,报jǐng电话的响应,比急救电话快多了,不过,隔壁不远处就是120救治中心,满打满算都不到两里地,这速度倒也算正常。

    又说两句之后,眼见这老板被打得挺重,小个子点点头,“行了,你们派个人跟他去医院吧……那个老板,想起来什么线索,记得跟我们汇报啊。”

    他这话就打了点官腔,董书学苦笑着点点头,“行,我想起来一定汇报,我还就不信,天底下没王法了呢。”

    这话说得是怨气十足,但是董老板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不过是不合适说出来罢了——那些黑衣人将他丢在门口的时候,就已经说了,“董祥麟不是牛逼,会暗算人吗?你让他再来,看你家有几根骨头够大家砸的。”

    这就是分说因果了,于是董书学知道,自己是受了老爹的连累,当然,这可能是歹徒在混淆视听,但是董老板认为,这话的可信度极高。

    他并不知道最近老爹是否得罪了什么人,不过很显然,哪怕是他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但是现在伪作不知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以免事情搞得不可收拾——最起码,他跟老爹交换了意见之后再说也不迟,就只当他是临时想到的了。

    那小个子jǐng察也猜出来了眉目,此事或者别有蹊跷,不过受害者你都不在乎自己挨打了,执意隐瞒,我们吃撑着了去认真对待?

    董书学进了医院之后,那三个jǐng察却是没跟着来,还在现场搜寻着可能的线索——他们算得很明白,伤者知根知底又在医院呆着,不可能跑得了的,倒是现场的那些痕迹,不抓紧搜索,就可能不小心被错过了,有的证据时效xìng是很高的。

    董祥麟也在不久之后得到了消息,儿子被人打得住了医院,并且他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歹徒的恐吓语,心里登时就是一沉:他太明白这件事可能的凶手是谁了。

    不过,心沉归心沉,儿子都这样了,他肯定首先要赶往120急救中心,其他事就都是后话了,当董主任赶到的时候,董书学正在接受彩超扫描。

    歹徒下手很有分寸,就是打断了他的四肢,内脏什么的倒没有发现太大问题,董祥麟夫妇等人也在第一时间了解到了他的病情。

    就在医院着手准备接骨的空隙,董祥麟走到儿子身边,俯下身子低声发问,“你见到陈太忠本人没有?”

    “什么,是他?”董书学饶是疼得死去活来,听到这个名字也禁不住一声尖叫,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终于摇摇头,“全是黑西服,动手的人太多了,我注意到他在不在。”

    对那个导致父亲下台的主儿,他听得太多太多了——董主任的去职,对他也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他是没亲眼见过陈太忠,但是通过父亲的指点,电视上他见过不是一次两次了。

    “什么?”董主任的爱人也是才听说,凶手可能是这个人,眼见儿子鼻青脸肿,头肿得像一只猪头,又是四肢被打断,心痛之余,真是不尽的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于是,她大声嚷嚷了起来,“你既然知道是陈太忠干的,为什么不报jǐng抓他?老头子你今天不给我个交待,我就跟你拼了!”

    “嘘,小声,”董祥麟紧张地一竖手指,见老妻还是不肯干休,说不得狠狠一拽她,“你懂个屁……我这不是问儿子见他了没有?那种人你要是不能一下子打死,就不要动手,要不然流毒无穷。”

    他说的话倒是挺有道理的,可是说话的人偏偏就忘了,今天他就是撩拨了陈太忠,又没有“一下子打死”,才导致儿子发生这样的惨剧。

    “我不管这些,我只知道我儿子被打了,你不报jǐng我报jǐng,”董妻怒视着自己的爱人,旋即就不理他,转头怜惜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儿子,很疼吧?妈给你做主,不要听你这个窝囊废老爹的话。”

    “你再胡来,董家就要家破人亡了,”董祥麟狠狠地瞪着自己的妻子,低声怒斥,“男人的事儿,女人少掺乎。”

    “废话,这是我身上掉下来的rou!”董妻冲他尖叫一声,状若疯狂,“孩子不是你生的,你自然不心疼!”

    “妈,”鼻青脸肿的董书学有气无力地发话了,他倒是仔细分析过老爹和陈太忠的恩怨,虽然他听的消息是老爹说的,心里也愿意向着老爹的,但是同时他也知道,老爸看问题的眼光和处理问题的技巧,那都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而他母亲做事,一般就有点情绪化——虽然他很感激母亲对自己的疼爱,于是他就出声劝解,“我爸有他的想法,您先让他去处理,好吗?”

    “儿子,老爸对不住你!”董主任听到这话,深深地吸一口气,眼中似有些晶莹的东西出现,接着一转身,捏着手机走出了病房,“祸及妻儿,姓陈的你太过分了……”

    过分吗?陈太忠才不会这么认为,年轻的正处待遇现在就是处于风口浪尖上,属于他的利益团体的圈子越来越大,而他得罪的人也很多,若是任由别人yīn他,那不但是对自己政治生命的不负责任,也会殃及圈子里的其他人。

    姓董的你可以行那卑劣之事,那就比一比卑劣吧,看看到底谁怕谁,陈某人可不认为自己算计人的本事差,只不过一般他懒得用罢了。

    事实上,他考虑过用官场手段来解决,不过董祥麟已经退了,还能怎么样呢?而且那么做见效太慢,显不出他霹雳的手段和报复的决心。

    当然,这手段有点血腥和村俗,会引起官场中人的反感,但是他认定董祥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先不说姓董的有没有那能力收拾自己,只说你要报jǐng,认为我是嫌疑人的话,那么……麻烦你说一说,为什么会认为我是嫌疑人呢?

    所以,就在他当晚跟韩忠、王浩波等人吃饭的时候,都禁不住感慨一句,“我发现这黑道和白道,就是手心手背的关系,缺了一个面,就构不成手掌了。”

    对这一点,他是深有体会,暴力不是万能的,但是想要在官场中如鱼得水,没有暴力是万万不能的,只要是个人,就会有这样那样拿不到桌面上的麻烦——尤其对那种爱使小绊子yīn人的主儿,你不想把自己气出毛病,那最好还是采取一点非常手段。

    2221章上纲上线(下)王浩波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韩忠听得明白,今天陈主任找他打听董祥麟的事儿了,于是就笑着发问,“刚才听说,有人在人民二打砸了?”

    “嗯,听说是打家们干的,”陈太忠笑着点点头,这次他可没找韩老大或者韩老五帮忙,纯粹就是自己亲历亲为的,反正境界提升了嘛。

    正经是陈某人用过韩老五和韩老大几次之后,就不想再用了,天底下信得过的,其实就是自己,而且用他们太多,容易让对方在心理上形成不必要的优势,又有可能在将来什么时候给自己带来被动。

    当然,随便说一说,他是不怕的。

    “不像是打架,倒像是黑社会团伙,”韩忠听得就笑,一边笑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打家们穿衣服,都是乱七八糟的,这次一百多个小伙子,都是黑西服,气势很吓人。”

    哪里有一百多?不过就是六十四个!陈太忠的嘴角微微抽动一下,心说这年头的人还真敢以讹传讹,“谁规定这些人不能统一着装了?”

    气势很吓人?很吓人就对了——不然的话,何以震慑宵小?

    王浩波隐约猜出了这俩人在谈什么,不过他不想谈此事,说不得皱着眉头开口打岔,“太忠,今年这旱情真要命,建福公司那儿的发电量上不来啊……”

    这顿饭吃了没多长时间,临到结束的时候,陈太忠接到了田立平的电话,“唉,我说太忠,你不要每次都搞这么大响动好不好?我已经不在素波了。”

    “立平市长,你是说什么事儿?”陈太忠揣着明白装糊涂,心说哥们儿还没跟田甜说呢,你怎么就知道了?当然,他也不怕此事让人知道,正经是知道的人越多,越有威慑力——反正你们抓不住哥们儿的把柄不是?

    “你当我这个政法委书记是白干的?”田立平哼一声,“董祥麟的压力,施加到孙正平那儿了,问题有点严重……你俩的事儿,不是都过去了吗?”

    “我倒是想过去呢,人家不答应啊,”陈太忠一听他说得明白,少不得将今天的事情一一分说一下,“……你说对这种恶心人,我不该怎么收拾他?”

    “啧,是这么回事?”田立平听得也是一咋舌,官场里不是不能yīn人,但是被yīn的人感受就不同了,尤其是被抓了现行,那真是想怎么报复都不为过。

    所以小陈这么激烈的反应,倒也是可以理解的,于是田市长将声音放得温柔了一些,“以后还是少用这种手段,我觉得……这种小事,他应该也只是想恶心你一下。”

    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毕竟最多只是个小小的“醉驾”,陈太忠本身就是处级干部了,能量又惊人,这真的不算什么。

    然而,陈某人不这么认为,他振振有词地反驳,“醉驾是小,但是谁能确定,他还有什么后续的手段没有?我可不想被动挨打。”

    这话一说,田立平登时住口了——这个可能xìng不是很大,但的确真的可能发生,官场中的险恶,他见识和听说过的,太多太多了。

    他住口了,可是陈太忠还有话要说,“立平市长,这件事的起头,只有那个交jǐng和董祥麟知道,你怎么就能知道,这事儿是我干的呢?”

    “唉,”田立平叹口气,缓缓说出缘故,敢情董祥麟他老婆一声喊,让好几个董书学的朋友听到了,于是这消息登时不胫而走。

    董祥麟做事,不算太不靠谱,他并没有向jǐng方说明幕后指示者可能是陈太忠,甚至他儿子也没说出打家临走时放的话出来——否则接下来说因果,他要被动很多,姓陈的势太大,要是别人知道,是他yīn人在先遭致报复,十有仈jiǔ别人都会说“活该”。

    所以,大家都知道,陈太忠嫌疑很大,却仅限于口口相传,甚至后来jǐng方都听说这个传言了,不过,苦主不肯出头指证,谁吃得多了去多事?

    然而这种情况下,别人打探一下这陈太忠是何方神圣,就很正常了,然后这消息自然要传到田立平耳朵里。

    “哦,他还是没脸说他办的那点事儿?”陈太忠听得就笑,“这就是活该,有谁找我了解情况,那我肯定也是一无所知。”

    “喂,你不能这么轻易乐观,”田立平觉得,自己必须把话说明白了,“一旦有人找你,那就不会是普通的调查了,你以为董祥麟是吃素的?”

    嗯?陈太忠听到这话就是一愣,姓董的果真还有后手?“田市长您是说……”

    “一百多号黑sè制服,气势汹汹,来去如风,组织严密,”田立平缓缓地指出不妥之处,紧接着苦笑一声,“你有没有想过,人民二,过了十字口就是文峰?”

    “啊?”陈太忠有点明白了,略一索就恍然大悟,“不是这么夸张吧,董祥麟的想象力,居然有这么厉害?”

    人民二隔着一条马就是文峰,而文峰上有省委大院和宿舍,而且再跨一条马,就是以前的省委……黑社会能瞬间砸了人民二的茶社,谁说就砸不了文峰的省委大院?甚至——省委呢?

    “能干了厅长的,会有简单人吗?他向接jǐng的jǐng察指出了这一点,”田立平轻喟一声,你小子总算知道问题的严重xìng了,“人家强调了,这些人组织极其严密,冲击力很强,是非常危险的黑社会团伙!”

    我靠,陈太忠真的无语了,早知道就降低一点威慑力,弄出点杂sè衣服和不同的道具了,现在倒好,被姓董的抓住这一点大做文章了——其实,除了要吓人的因素之外,他也是懒得多事,设计那么多rì常衣服……还不够麻烦的呢。

    “合着,耍酷也容易出问题,”他不由自主地轻声嘀咕一句,想到董祥麟居然能做出如此强悍的关联想像,并且以此向jǐng方施加压力,由不得他不感叹:人才啊,老田说得没错,能做了厅长的,真没一个简单的。

    如此的借口,必然会导致jǐng方对他的调查,而他打砸室雅茶社的的前因,就会因此而淡化,不会再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一个退休厅长恶心一个小处长重要,还是省委大院可能受到黑社会冲击重要?

    “这不是耍酷的问题,而是触目惊心的威胁,”田立平哼一声,像他这个年纪的干部嘴里,能蹦出“耍酷”这种新cháo的词儿,让人听着多少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

    不过,这样的措辞,也证明他是真的关心对方,“让他们该去哪儿去哪儿,躲一阵……你千万别承认,听见没有?”

    “我也做过政法委书记的,”陈太忠听到领导这么关心自己,欣慰地笑了起来,心中不禁庆幸自己并没有找韩家兄弟帮忙,“我做事儿有分寸,您放心好了。”

    “放心……我放得下来心吗?”田市长气得又哼一声,“我说太忠,以后素波有这种事儿,你找立平市长来,啊?不激烈的手段,照样能玩残人的。”

    “那是,能做了正厅的,就没一个简单的,”陈太忠听得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故意将“厅长”二字换为正厅,那用意也不问可知了,不过下一刻,他就重重地叹口气,“我是咽不下这口气,您知道……我在天南又呆不了多长时间。”

    “我敢答应你,自然不会考虑你在不在的问题,你不在我一样要办事,”田立平听得也只能苦笑,“真不知道欠了你什么,帮忙还得立保证。”

    “那是立平市长关心年轻干部的成长,”陈太忠微微一笑,油滑地回答,话说得不是很诚恳,但是位置摆得很正,“我当然也不会辜负您的希望……那姓董的这儿,我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有人最少要卧床三个月,”田立平被他问得哭笑不得,“你自己挺住就行了,再有啥后手,我帮你接着。”

    老田还真是实在人啊,挂了电话之后,陈太忠禁不住感慨一声,人家这个电话,一来是报jǐng二来就是要帮他接过梁子,这么有担当的厅级领导,还真是不多见。

    然而,令他出乎意料的是,接下来的几天里,素波jǐng方并没有找上他来,后来他才知道,孙正平命令素波做了一次全面排查,调查发生在室雅茶社的打砸事件——jǐng察们真想知道什么东西,那有的是渠道,陈太忠“手心手背”那个比喻可不是白说的。

    尤其是跟陈主任有关系的韩家兄弟,手下人也受到了来自各方面的sāo扰,不过显然,jǐng方并没有得到任何的线索,倒是因为此次排查,抓获了两拨组织打手的打家头儿,素波市的社会治安也为之好转不少。

    后大家做出了判断,估计这些人都是外地来的,因为这么多人的统一行动,本地的草莽龙蛇们居然丝毫不知情,那基本上就可以排除是本地人所为的可能了。

    如此一来,这个潜在的威胁,也就大幅度降低了,不管那些人是来自凤凰还是来自省外,那是存了打一枪就走的心,当然不会对省委什么的构成威胁——事实上,大家都怀疑这是陈太忠从凤凰调来的人,通玉的“合力汽修封城”事件可以为证。

    由此可见,这年头毕竟还是要靠实力说话的——董祥麟虽然应对得当,但是显然,他低估了素波jǐng方对陈太忠的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