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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7-2958体制力量

    2957章体制力量(上)贺栓民的电话,似乎转变了陈太忠的运气,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收到的就都是好消息了。

    首先就是黄汉祥的电话,“太忠你的消息,真的很及时啊,我了解了一下,这帕杰罗在部队里都出过不少意外,幸亏高级点的指战员,对车保养维护的能力很强。”

    “部队里也大批量装备……咱bějīng吉普不能用吗?”陈太忠听得吓了一大跳。

    “bějīng吉普当然可以了,不过舒适xìng就太差了,”黄汉祥听得叹口气,“有个别军区,部分装备了这种车。”

    军人是保家卫国的,你这么贪图享受干什么?陈太忠心里暗叹,其实他认为,从国家安全的角度上讲,部队里的种种必需品,能用国产的,还是用国产的比较好一点——如果差距不是很明显的话。

    像这三菱吉普和bějīng吉普,就是很贴切的例子,别的不说,一旦打起仗来,三菱吉普的配件起码不是很好找,再说了,鬼才知道别人在这车子上动过手脚没有。

    不过这些话,就不是他该说的了,而且,他都能想得到的问题,有关部门想不到吗?于是他干笑一声,“黄二伯,我这可是又立功了。”

    “跟检验检疫局的人打招呼了,”黄汉祥没心跟他贫,而是长叹一声,他了解到了部分情况,“这小rì本也忒不要脸了一点……”

    邵国立说得一点都没错,三菱公司一开始就坚持说是中国大陆的道不好,根本不承认是设计缺陷——这涉及到了品牌和形象的问题。

    可偏偏地,还有不少人在帮三菱公司说话,说人家这么大个品牌建立不易,既然有这种现象,那么可以给各购车者打电话,说是做免费的售后保养——为了保护rì本友人面子,就不要以召回的形式进行了吧?

    免费的售后保养,这跟召回不是一个概念,要是遇上那些不差钱的主儿,或者有人没时间占这个便宜,就还是个隐患。

    对于这一点,检验检疫局的人不肯同意,因为下面已经有省级的检验检疫局,对这一现象以公文的形式报了上来,上面若是置之不理,帕杰罗以后要是再出事,这责任可就大了。

    说情的人是很有影响力,但是遇到这种跟饭碗有关的事儿,谁也不会就此罢休,两边僵持了很久,直到有人将一封匿名信寄送到检验检疫局各领导手中。

    按说匿名信这东西,是没什么说服力的,不过寄信者也没试图说服什么,他就是收集了一些rì文报纸和期刊,并且做出了简单的翻译。

    合着去年的时候,三菱公司由于故意隐瞒车辆回收和维修的真实情况,在rì本引起轩然大波,受到zhèngfǔ、jǐng察和舆论的强烈抨击,搞得三菱公司既换了社长,又降了工资,并且宣布,大范围回收和修理三菱汽车。

    事发仅仅两个月,三菱公司就回收了超过一百万辆的汽车,其中帕杰罗不但榜上有名,它酿成的车祸也是最大的。

    寄信人自称是“一个良心未泯的行业中人”,检验检疫局的领导基本能确定,这应该是本单位职工干的——有意的是,按说类似信息单位里应该有相关收集,但是偏偏地,大家就都不知情。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封匿名信给局里提供了线索,大家再一收集相关信息,一沓资料在手,连说情的人都不好意再出声了,三菱公司不得不答应,召回手续齐全的帕杰罗。

    这一下,却是检验检疫局的人不肯罢休了,这也是某领导被欺瞒得狠了,就火了,说是你们三菱不诚信在先,现在你就该给我无条件地召回,手续什么的……很重要吗?

    走私车是不受法律保护的,三菱公司的人态度很明确,这时候,就又有人跳出来帮rì本人说话了——水货你还指望享受行货待遇?

    现在双方就是扯这个皮呢,黄汉祥了解清楚情况之后,也禁不住对某人生出了点好感,“那个小牛不错,敢这么争,不容易啊。”

    “这些人确实有点无耻,”陈太忠叹口气,他自己就走私过汽车,对里面这些行当还是很清楚的。

    大家花了巨大的风险走私,图的是什么?是避免高额的关税,这里面的利差,足以令很多人铤而走险,但是,这并不是走私的全部利润环节。

    大家批驳走私者的同时,还有一个利益攸关者,往往会被人忽视,那就是上游企业。

    对生产商们而言,高额的关税就是坚固的堡垒,严重地影响他们的销售,进而影响整个的市场攻略。

    陈主任对这些事儿,真的是较为清楚,他冷笑一声,“其实很多走私渠道,后面都有生产商的影子,他们现在就知道走私违法了?”

    “没错,这小rì本真的太猥琐了,”黄汉祥也不奇怪小陈能品出这个味道,不过他还是有点恼怒,自己不能卖弄眼光和见识了,说不得他冷冷一哼。

    “我已经跟他们说了,必须是所有的帕杰罗,无条件地召回,而且暂停相关型号车辆的销售,至于什么时候开放……等待通知,”不得不说,老黄做事,有时候真的很霸气。

    陈太忠都不得不羡慕他这份洒脱,所以咂着嘴巴发问,“执行也没问题吧?”

    “我倒是挺想看一看,谁能让我有问题,”黄汉祥傲然回答,凭良心说,检疫局那边他也是间接关系,但是黄老二做事不说远近,只说章法,他要是认为自己有理,而且做的事情值得坚持,那就不会有太多顾忌。

    不过下一刻,他品出点味道来,“你这话什么意,执行有问题的话,你能搭一把手?”

    “我可没那搭手的本事,”陈太忠听得就笑,他知道自己的秘密落在老黄眼里不少,所以就含糊其辞,“我是说我也目睹了帕杰罗在设计上的安全隐患,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发动一些媒体曝光……嗯,没准会意外地发现有第二辆隐患车,这也很正常。”

    “行了,我知道你委屈,”黄汉祥听到这话,只觉得眼皮子突突地乱跳,他是惯常听隐语的,就觉得太忠这话有所指——莫非他知道是谁动手的,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对小陈的破坏力有明确的认识——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这货的破坏力上限在哪里,所以一听说会发生第二次事故,他就立刻做出决定,不能让悲剧重演。

    于是他发话,“倒是忘了问你,主使者的身份,确定了没有?”

    “没有呢,我现在看着个个都像是主使者,”陈太忠叹口气,接着又干笑一声,“咳咳……当然,估计黄二伯您下不了这手。”

    “什么屁话,”黄汉祥又好气又好笑地骂他一句,接着就叹口气,“那行吧,我跟中组部打个招呼,派个工作组下去,督办此事。”

    “中中中……中组部?”陈太忠听得有点傻眼,对这个核心组织部门的份量,他非常清楚,“那个啥……他们下来能干啥呢?还不如派个jǐng察部的工作组。”

    “表示对组织工作的重视嘛,你是国家干部,维护你的权益不是正常的吗?那些尸位素餐不作为的干部,也该接受点压力才对,”黄汉祥冷哼一声。

    不过显然,他对小陈表现出的震惊,也是非常地享受——别看你有点小手段,官场这一块你要学习的东西多着呢,于是他洋洋得意地解释,“也别太把他们当回事,中组部里照样有主任科员,怕的就怕了,不怕的……也就是那么回事。”

    也是哈,陈太忠想一想,其实真是这么个道理,在凤凰市呆了那么久,他太清楚“省厅下来一条狗都比人强”的说法了,大家怕的是省厅来人身后的背景和味道,要是真的撇开诸多背景,只是单纯一条狗的话,打死就完了——没准还可以吃rou。

    那些怕的人,无非是自己把自己吓到了,想当初他在bějīng,还动手打了中纪委的干部呢,到最后可不屁事儿也没有?

    所以他沉吟一阵,才苦笑着回答,“这么搞倒是解气了,不过,我总是希望省内自己就解决了,免得有什么人看了笑话去,咱天南人自己的事儿嘛。”

    他这话确实出于公心,以陈某人爱卖弄的xìng格,巴不得中组部下来人呢——哪怕下不来大部长常务副啥的,随便一个副部长也算嘛,但很遗憾的是,他的小集体主义比较严重,不愿意把自家的糗事儿暴露出去,“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太没面子了。”

    你这话说得太对了!黄汉祥也是这么个脾气,他并不介意展示自己的肌rou,好让其他人知道黄老二不可轻侮,但是同时,找中组部的人去天南办事,撇开这可能的影响不论,跟别人说起来也丢人啊——天南是你黄家老窝。

    “那我就催一催他们,尽快把这案子破了,”黄总越发地觉得小家伙对口味了,“太忠你有什么法子,也张罗一下……别告诉我你无能为力啊。”

    2958章体制力量(下)我还真的无能为力!陈太忠苦笑着挂了电话,这件事情事发诡异不说,调查得也异常艰难,他现在也只能……指望组织的力量了。

    事实证明,体制的力量还真是可怕,大约在下午两点半的时候,省jǐng察厅通知陈主任和邵总去认照片。

    经过大量的排查走访,jǐng察们列出了一个可能的嫌疑人名单,会开车,可能有过吸毒史,还可能会偷车,再加上还原过的身高体重和相貌,排查范围就大大减少了——更别说,这个人还得是联系不上的。

    尤为重要的是,涂阳jǐng方发力了,他们成功地查到了该车在市里的行踪,涂阳也是一个相对欠发达的城市,一辆三菱越野车还是比较扎眼的。

    昨天中午的时候,在距离涂阳卷烟厂一公里多的一个香烟店门口,该车曾经短暂地停留过,车主还进店里买过一条红塔山。

    事实上,店主并不记得车牌号,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那是海角的车牌,再加上蓝夹克,基本上就可以确定此人了。

    等jǐng察拿出模拟人像来,店主就越发地确定了,而且他还提供了一个线索,那就是这人普通话较为标准,但是似乎带有点辽原或者正林的口音。

    这就是突破了,然后jǐng方拿了不少嫌疑人的照片来让店主辨认,等到中午的时候,基本上就锁定了三个人。

    有意的是,这三个人中,有一个人在一点多的时候冒头了,那就剩下两个人了,其中jǐng方认定,辽原籍的男子罗卫东嫌疑最大。

    陈太忠和邵国立还真没太清楚地看到男子的脸,不过陈某人记xìng和眼力好,他也感觉这罗卫东更像司机一点,但是不能百分之百肯定。

    然而从直觉上讲,他觉得应该是这个人,于是就提出要求,“现在,请把这个人的相关资料给我。”

    负责问询的这位登时就头大了,就算他以前不知道陈主任是什么人,接了这个案子之后,也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而且人家根本不问自己方便不方便,张嘴就是祈使句。

    但是他还不敢拒绝,说不得苦笑着叹口气,低声叮嘱,“我能提供部分情况给您,不过这个案子是王厅长督办……您也别让我太为难。”

    “啧,”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心说还是哥们儿这威名太盛,搞得这位都昏头了。

    他短时期地做过政法委书记,对jǐng方这一套流程不能说全熟,大致是搞不错的,于是他苦笑着发话,“我说,我是当事人,掌握了他的资料之后,没准能发现什么线索,你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吧?”

    “哦?”jǐng察听得就是一愣,接着笑着点点头,这个说法真的很对,当事人不但有辨认证据的义务,提供线索也是正常的——昨天陈主任没啥线索可提供,今天有了嫌疑人,人家想通过资料查找线索的话,jǐng方不合适拒绝。

    说白了,还是陈某人威名太盛,睚眦必报的口碑也有点那啥,jǐng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不要让此人捣乱”,所以有这样的误会,也就正常了。

    这个罗卫东生于辽原,父亲曾是辽原行署的一个副处长,小时候也是衣食无忧,无奈父母死得早,兄弟为争家产反目,他xìng格狷介,孤身一人来素波打天下。

    来了素波,他先去汽修厂做学徒,不过学徒工里龙蛇混杂,罗卫东受到影响曾经短暂地吸食过毒品,后来又帮赌场看场子之类的,由于他敢打敢杀……也挣过一些钱。

    但是偏偏的,这家伙由于小时候不愁吃喝,消费上很大手大脚,也舍得为朋友花钱,口碑还不错,就是没攒下什么钱,相对比较潦倒。

    至于说此人结识的人,那真的是太多了,但是没什么有真交情的,想彻底查明白此人,工夫不会小了,也正是因为如此,jǐng察比较早地找陈邵三人确认一下。

    “这个人以前,应该有别的手机号,”陈太忠简单了解了之后,提出了要求,“把他以前的手机号给我。”

    jǐng察本来不想配合到这一步,但是人家提出要求了,他还是没办法拒绝,于是苦笑一声,“他还有两个手机号,陈主任你……要是有什么发现,请直接联系我们……”

    “那是一定,”陈太忠笑眯眯地点点头,跟着邵国立转身离开。

    有了这两个手机号,他也能查一些东西了,不过就是那句话,这个罗卫东联系的人实在是五花八门,一时间找不出头绪来。

    等他想到,那交通局长成才,会不会跟此人有关联的时候,又打个电话给jǐng方,不成想那边表示,此事我们已经调查过了,成局长没听说过这个人。

    个人的力量,终究跟体制是无法比的,这一刻,陈太忠也不得不承认,就算他是仙人,一个人能想到的东西,也抵不过集体智慧的结晶。

    不过事实证明,陈主任在某些方面的优势,也是jǐng方难以比拟的,下午五点左右,jǐng方打来电话,“陈主任,有个人的嫌疑很大。”

    嫌疑很大,你继续查啊,陈主任心里挺腻歪的,现在给我打这个电话,是卖弄还是什么?“哦,那得抓紧时间了。”

    “但是有点小麻烦,”jǐng察在电话那边苦笑一声。

    敢情这个嫌疑人是罗卫东的朋友,叫做李辉,也是个不学好的主儿,整天东游西逛的,jǐng察们在调查他的时候,这家伙不但手机没开机,上门找人时,此人正拎了皮箱要外出。

    一看见jǐng察,他的脸sè就是一变,不过他说自己要自驾游,反正他也没有什么正式工作。

    这家伙自然就被请回jǐng察厅了,但是此人一口咬定,跟罗卫东就是普通朋友,也没有太多的来往,至于陈太忠,他根本不认识。

    此人居住的地方,跟话单上的公话亭特别近,jǐng察们倒是很想上手段,但是省厅的jǐng察做这种事儿,有点那啥,更别说这家伙的老爸退休前,是市中级法院刑一庭的庭长。

    这就挺腻歪人的,要是时间充裕,jǐng察们不介意慢慢地从他嘴里磨出真相,然而这案子的xìng质有点过于严重,他们想磨,王厅长得答应呢。

    jǐng察们试图请出前李庭长做工作,但是李庭长一听说儿子涉案,毫不气地挂了电话,“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就当没那个儿子了。”

    这一下,jǐng察们就有点着急,掏不开此人的嘴啊,有人就想起来了,“咱们把陈主任叫过来吧,陈主任要着急了动手,跟咱们也无关不是?”

    啧,合着不讲理也有不讲理的好处啊,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也没多想,直接驱车来到jǐng察厅,找到办案人员之后,“那个李辉在哪儿呢?”

    李辉被暂时羁押在指挥中心的一间小房子里,由于事涉多个地区,这里就是联合办案的地方,陈主任走进去一看,一个皮肤白皙的高个青年正坐在那里,面对三个jǐng察。

    “李辉?”陈太忠哼一声发问。

    “陈主任,”那三个jǐng察见到他进来,齐齐站起身,那白皙青年听到这声音,慢慢侧头看过来,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慌乱。

    “是他吧?好了……跟我走,”陈太忠一指年轻人,手指头勾一勾。

    “陈主任,您……还是在这里问吧,”领他进来的jǐng察听到这话,就有点为难,“他极有可能是关键xìng人物,万一跑了的话……责任太重。”

    “想跑?”邵国立在陈太忠旁边冷冷一哼,他对陈主任的手段清楚得很,“也得问我们答应不答应……他的各个器官分开跑,倒是有可能。”

    邵总不愧是公子哥儿,居然敢当着jǐng察们就这么说话,那嚣张跋扈简直不可一世,“你们总不会怀疑,我们有意把谋杀自己的主使者放走吧?”

    这位登时语塞,倒是那三个jǐng察中间那位,年纪大一点的沉吟一下,不动声sè地点点头,“嗯,人你们可以带走,五天之内必须带回来。”

    年轻人的脸越发地白了,嘴唇也开始轻微地哆嗦,中间的jǐng察不管这些,拿过一张纸头也不抬地刷刷地写了起来。

    大约写了二三十个字,他将纸一转,向旁边一递,“想领人走,你得签个字。”

    “你们这算什么意?”李辉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恐惧,大声地嚷嚷了起来,“我是配合jǐng察调查来了,你们把我交给这些我不认识的人,这是什么手续?”

    “我会让你认识,你到底惹了谁,”邵国立不屑地冷笑一声,“手续……你跟我讲手续?”

    “国立,说什么多干什么?”陈太忠看他一眼,走上前拿过笔就刷刷地签个名字,然后将纸向前一推,“可以了吧?”

    中间的jǐng察左边看一看,右边看一看,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你们要做的是想工作,不要……嗯,不要那啥。”

    “我这人最讲理了,”陈太忠笑得那叫个灿烂,一边笑,他一边走上前,一把就拎起了年轻人,“我搞的就是jīng神文明建设。”

    “别,我不去……我说,我什么都说,”李辉疯狂地扭动着身子,不成想,下一刻,一个斗大的拳头砸了过来,“老实点,我还没开始教育你呢,麻烦你配合一下……”